罪犯画像师 作者:巴豆-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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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也许他认为这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任务,所以在紧要关头把我推了出来。”厉果竭力在寻找一个能让众人信服的理由,可是刚刚在众目睽睽之下,谁都看得到:张晟留给门外众人的是一个恶作剧般的表情!
白景松嘴角微扬,显然对此不屑一顾:“你应该找个更好的理由,才能为自己开脱。”
厉果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什么也没有说。
看见厉果彻底无言以对,白景松以胜利者的姿态站了起来:“现在,我想你不会再有什么意见了吧?”他指的是动用特种部队再次进攻的事。
厉果垂着头。白景松从他的身边走过。
看着他将要走出门的背影,厉果叫道:“等等——”
白景松缓慢地回过头来,冷冷地盯着他。
“白局长——借一步说话。”
“什么?”
厉果凑到他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白景松脸色再次骤变。“无稽之谈!”白景松涨红了脸。
“我想,这并不是空穴来风。”此刻指挥室的门被推开了,姚静曼及时来到现场,她手里正拿着一份报告,“因为,二十年前你不叫白景松,叫白涛!”
姚静曼这句话,和张晟的“变节”一起,就像两枚重磅炸弹在人群中炸响。白涛?白涛是谁?众人面面相觑后,又齐齐将目光聚集在白景松的身上。
白景松像被毒蛇咬了一口,面色铁青。他盯着姚静曼,那芒刺般的眼光,让她像有千万只蚂蚁在身上噬咬般的难受。
“准备待命,一分钟后展开进攻!”白景松态度强硬地说。面对突如其来的压力,他准备放手一搏,看来他将屋内的人置于死地的决心可谓坚定不已。
“白局长——”
“难道我的命令有谁敢不执行吗?”
人群骚动起来,一个转身了,又一个转身了……他们准备行动,没有人可以在这个时候违抗上级的命令。子弹上膛,狙击手准备,攻门的武器安置好了,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
病房的门却“吱呀”一声——又开了。
张晟,如同在那个雷雨交加的晚上一样,从容地再次出现在了人们面前。
“别开枪,别开枪!”厉果不顾一切地冲上前去,用身体挡在张晟和狙击手之间。张晟身后的门“啪”的一声紧闭起来。厉果快步走上前,搭住张晟的肩,咬着牙低声说道:“你要是再敢做这种没心没肺的事儿,我就亲手毙了你!”
“哟,生气了?大侦探。”张晟笑嘻嘻的。
“你知不知道,以你现在的所作所为,狙击手完全可以一枪毙了你?”
“不会的。”张晟依旧笑嘻嘻的,举起手上的手机,“别别别,别开枪!这只是部手机——白局长吧?”他转头看向白景松问道。
“我?”
“是的。”张晟缓步走向一脸困惑的白景松,“还通着呢。”
白景松狐疑地拿过电话。“喂——”然后身子猛地一晃。
有人听见他最后说了一句:“老……老……老师?”
第八章 少女从天而降
〔“张慧”也是她分裂出来的人格之一。〕
解放路168号,这里是一个创意园区,改建于19世纪50年代的一个规模中等的纺织厂。曾经一度光鲜照人,后来墙灰斑驳的工厂,现在被涂鸦,绕上了霓虹,以任何一个五十岁以上的中年人都只能惊叹“世界变化快”的姿态,重现人间。
园区里一共有三栋建筑,两高一矮。如今这里面挤满了艺术家——或者自以为是艺术家的年轻人——每天绞尽脑汁地往外蹦着些胡思乱想。
就在那栋较矮建筑的四楼,也就是顶楼,有一家与“艺术”格格不入,但也还有点关系的工作室——阳光心理咨询。
工作室的主人叫石晓静。
也许是为了让来者在谈话之前,能有一个良好的精神状态,她特地选择了这座没有电梯的建筑的四楼。走上四楼,人会微微有些汗,但还不至于气喘,然后迎面就可以看见草绿色的门。两边挂着花篮,不艳,一丛丛新鲜的绿中点缀着白色的满天星,最后是用彩虹色裱成工作室的名字。
接待小姐会从接待桌后走出来,笑容可掬地把你引向别致的客人休息厅。
如果用“别有洞天”来形容背景板后面的休息厅,自然有些不妥。但事实上它的确能给人以惊喜。不仔细看,人们还会以为这是肯德基餐厅里的儿童游乐区呢。
周围是一圈贴墙靠着的小沙发,高高耸起的靠背让它们看起来像超现实主义画家的作品;中间无规则、但并不显凌乱地摆放着塑料小桌,是那种拼接起来的桌子,上面放着书、白纸还有水彩笔。落地窗立在朝南的墙上,外面的风景是一条贯穿全城的小河,河岸垂柳青青。
当然,现在时值冬日,来客只能看见光秃秃的树枝。
休息厅左边有一扇门。工作时始终敞开着,落着垂帘。里面共有四个隔间,以“春、夏、秋、冬”为主题,分别配以绿、红、金黄和奶白为主色调的墙漆。石晓静往往根据咨询者的不同类型和需求,在不同的隔间里进行心理咨询。
在没有客人的时候,她就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休息室靠右的那个小房间。
石晓静二十多岁,顶着一头蓬松的短发,齐耳,染成并不招摇的咖啡色。光润的肌肤,苹果脸,不是那种灼人的漂亮,却是美得刚刚好,给人一种与生俱来的亲切感。
她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拉夫领毛衣,腰上系着宽大的皮带,胸前挂着一条星形坠子的项链,牛仔裤,咖啡色的UGG雪地靴,背后的衣架上还挂着她刚脱下来的卡其色风衣。
当厉果打电话来的时候,她正在看一本名叫《精神病案例萃取》的专业书,其中有个提到“分离性身份障碍”的案例。这和她一周前接待的某个病人——确切地说叫咨询者——有关。
这个病名人叫张慧,21岁,女,大学生,瘦高个子,面貌和年龄相符,化淡妆。事情起因是上课的时候老师看到她桌子上有一幅铅笔画,画上的内容是青少年暴力行为和流血事件,于是老师建议她的父母送带她来做心理咨询。
开始交谈的时候,张慧并不记得自己曾画过这幅画,而且当时的时间感中断并丧失了,可是从绘画的风格来看,她又承认这正是自己所作。
随着交谈内容的增多,张慧开始慢慢回忆起过去几个月里曾经发生的多起类似情况:没有先兆地就开始了这种停滞状态,她失去了与周围世界的接触,但她自己也说不清这种状态一共持续了多久,当时都发生了什么。直到第五次谈话的时候,发生了意想不到的事情。
在谈话进行到约莫十分钟之后,张慧突然开始头痛。正当石晓静准备采取相应措施的时候,恐怖的一幕发生了。张慧的声音突然发生了改变,用方言说起一些她自己根本不认识的人的名字,并以多重奇特的身份出现:一开始是两个,后来到了四个,其中一个自称是张慧本人。这些身份可以相互对话,还能与石晓静对话。一个男声自称是民国时期的通缉犯,另一个苍老的声音则说自己是十八世纪欧洲的巫婆……
这显然已经超出了心理咨询的范围,理应送进精神病急诊室进行治疗。然而石晓静没有这样做,因为,正当她起身的时候,听到了第四个声音。
令人震惊的是——
这个声音是她父亲石建国的!
“石建国”一直说了十几秒钟,反复提到家中阳台上的那盆君子兰——而这正是她父亲的最爱。当惊愕的石晓静期待和“父亲”开始对话的时候,张慧却意外地恢复了正常,显然对刚才发生的事情她一无所知。
紧接着,又发生了更奇怪的事情。
当石晓静起身去门外寻找张慧的父母时,却发现他们双双失踪了!
作为“302”创始人石建国的独生女儿,石晓静一开始是被父亲期待成为接班人的。然而,在她懂事以后,“302”却让父亲整个人都变了。他不复在入睡前的女儿的床边,讲一些有关心理学的小故事,而是变得冷漠寡言,经常半夜不知所终,然后清晨又一脸疲惫地出现在客厅的沙发上。
家里没有人知道他在干什么,工作上的事儿他一向讳莫如深。同时,宝贝女儿对心理学产生的浓厚兴趣和天赋,令他感到深深的恐惧。尽管没有明说,但石晓静感觉得到,在自己成长的过程中,父亲开始有意无意地隔绝她与这个学科之间的关系。
高考那年,石晓静瞒着父亲把第一志愿从经济学改成了心理学。这个大胆的决定还没来得及争论,就已经没有争论的必要了——父亲在实验室放了一把火之后,疯了。
这是个令人沮丧的现实:研究心理学的专家,自己却遇到了无法解决的心理障碍,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没有人知道。
父亲最后的两个门生——张晟与厉果也没有逃脱类似的命运,张晟同样出现了精神病患者的症状,而厉果也是在沉寂了许久之后,才慢慢恢复成一个正常的人。
因此,多年以后,竟有一个少女操着自己父亲的口音,突然来到她面前,怎能令石晓静不由此产生联想?如果说这还能接受,那么张慧父母的突然离去,就再也不能把它视为巧合了。
石晓静拨通了厉果的电话。
可以说,厉果是连接她与父亲之间的唯一纽带。
“302”最后的日子里,父亲和两个学生待在一起的时间,远比和女儿在一起的要多。不过,在电话里石晓静留了个心眼,暂时隐瞒了部分真相,只说为了咨询一些有关分离性人格障碍患者的专业知识。
“你去查查,张慧是不是童年时期受到过强暴或者性虐待?”厉果是一个月之前提出这个看法的。
石晓静有一个星期的时间来验证厉果的推测是否正确。她安排张慧住在自己的工作室里(其实是变相的软禁),由一个专门的工作人员负责她的饮食,并控制了她的行动。与此同时,石晓静开始对张慧的来历进行调查。
然而结果却相当令人失望,倒不是她查到的信息与厉果的推测天差地别,而是她压根儿就找不到张慧的任何资料!
张慧坚称送她来这儿的正是她的父母,张慧也是她的本名。可是,石晓静按照她提供的地址找到她家的时候,才发现那是一家卖麻辣烫的四川小吃店,店里没人认识、也从来没听说过张慧其人。张慧就读的大学,石晓静也走访了,发现该校经济系商务管理专业倒确实曾经有个“脑子不正常”的女生,但她并不叫张慧,而且早在一年前,那个女生就在寝室的卫生间里割腕自杀了。
派出所……石晓静接着想到了查户籍资料。她不惜动用多年积累的人脉,想尽一切办法,拿到了本市四十多个名叫张慧的居民的资料,其中居然还有三个是男的。排除年龄不符的,一共剩下十二个张慧,但她们都活得挺好:在这个城市的不同角落里,按照自己的人生轨迹,平静安稳地生活着。
石晓静失望了:要么张慧不是本地人,要么她根本就不叫张慧!
“我当然是我自己!”面对石晓静的疑问,张慧惊愕地说,“而且我从小就在这个城市里生活!”
“那你能不能带我去你家呢?”
“你不是说,我父母要出趟远门,才托你照顾我的吗?”张慧狐疑地问道。这是石晓静为了“软禁”她所找的借口。
“是。我的意思是说,我们去一趟你家,然后拿些日用品回来。”
到了那间四川小吃店,张慧彻底晕了。她站在那里,左顾右盼,活像个迷路的小女孩。
“这明明就是我家啊?不不不,这根本不是我家!”前者指的是门牌号,后者指的是从小吃店里钻出来的浑身油腻的四川女人。
石晓静突然明白了,“张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