掩盖(出书版) 作者:武和平-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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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在你所营造的环境中,孟船生才会羽翼丰满,让许多人被他的大船牵着鼻子走。而托他起锚、为他护航的却是你,因为他在为你的形象锦上添花,说穿了,这就是一种无形的交易。就是这种看不见的影子关系,使他的组织渗透到我们的血管神经之中,甚至开始在组织系统中操纵运作干部,已经有一批人被他牢牢控制在手中,还有一些干部在仰他的鼻息,希望在他的设计下,飞黄腾达。已经有人称他为“地下组织部长”了。在这样的卵翼下,怎能不孵化出像邱社会、赵明亮这样的怪胎……
袁庭燎回想起巨宏奇交代的材料里,有关于赵明亮混入乡党委的详细过程。当时是祁连向巨宏奇打的招呼,并且在群众测评时做了手脚,把名列最后的赵明亮提到了第一名。袁庭燎继续向下看,只见信中写道:
“龙”生九子,其中一个儿子叫赑屃,善驮重物,在宗庙古刹里背负着很重的石碑,我就是那只坚忍孤行的赑屃,驮着责任,躬行于世。我的心事重重,每日都在流血。是曲江河,我最尊敬的兄长和老师,用他的坚忍和信念告诉了我人应该为什么而活着。在我交出这封信的时候,我可能已经彻底解脱,离开这个世界了。
你比我更了解当今的斗争,远比战争时期更为惨烈,因为那个时候只要你胸前中弹,朝前倒地就是英雄,而今天,你可能被身后的子弹击中,临死前还背着耻辱、误解和骂名。但是,在玩世不恭的面具下,你的儿子虽有负于家庭,可丝毫无愧于共和国的法典,此心俯仰天地,可昭日月。
因为我是一名只有绝密编号而永远不能着装的人民警察!
我处在人世的中间地带,因此更能体察人们超越肉欲的情爱。因而具有独特的爱与恨。这也是你和妈妈赋予我的——生就处在这黑与白、善与恶、美与丑、忠与奸的大千世界里,洞悉人生至善至恶,于是大彻大悟。在人欲横流的物质世界里,我矢志不渝地选择了痛苦与崇高。
这几年,我在社会底层结识了很多农民朋友。你们这些被他们称为仆人的人,对他们的生存状况究竟了解多少。知道他们每天在想什么吗?其实他们并没有奢望,他们打心眼里盼着共产党好,共产党里的好官多一点儿,好官不要变坏。
知父莫如子,为使我告别这个世界之后还能助我父一臂之力(恕我直言,也是为了众多蒙难民工和受黑恶势力荼毒的百姓),我毅然采取了逼上梁山的方式——因为我深知儿子的血也未必能洗涤蒙在你面前的雾翳,只有烧掉草料厂才能使你最终作出决断。我已经写了一份内参,把孟船生所酿造的弥天罪恶全写了进去,并在给你这封信发出之前就转送到新华社,交给了中央督办组。
想想吧,爸爸,我多么希望你能擎起沧海反腐打黑的旗帜,因为你不乏横扫千军的魄力与勇气。运用好你的权力、运筹你的谋略,还沧海一个朗朗乾坤、干净世界吧。
再见了爸爸,如果侥幸不死,咱父子俩该好好聊上一聊。如果大限已到,请爸爸在我的墓前放一簇花草。
袁庭燎不忍卒读,到了最后,已是老泪纵横,他此时毫无顾忌地在严鸽面前大声唏嘘,并且用沾满泪痕的手紧紧握住了严鸽的手。
第十八章
孟船生目不转睛地盯住从浴室里出来的盛利娅,只见她正披着浴巾娉娉婷停走向那扇意大利穿衣镜前,抖开带着水雾的满头栗发,那张脸像夏日的荷花一样光鲜欲滴,浴巾半掩着胸部,下摆露出颀长白皙的大腿。这种活色生香的尤物即使是上帝看了也会心动,难怪当年舅舅拼上老命也要取媚于她,而这一刻,他孟船生已是唾手可得了。想到这里,他内心不禁燥热难耐,迅速取了一件东西,迎着盛利娅走过去。
那是一件从法国巴黎买来的名贵皮草,罩在对方那窈窕的身段上,更加亮丽照人。他乘机向她腋下伸出手,不料被对方十分坚决地挡了回去。
盛利娅几步走到了桌边,把半瓶马爹利分做了两杯,倒满了递给孟船生。
“孟船生,我需要提醒你,君子一诺千金,咱俩不是在做生意吧。”她把那杯酒一饮而尽,将皮草甩在了床上,重新把浴衣束了束,斜倚在沙发上,和孟船生保持着距离。
两天前,在孟船生的百般央求下,盛利娅终于答应嫁给对方。
为了表达自己的真诚,孟船生杷巨轮集团自己名下的财产切割出40%的股份转到了对方名下。盛利娅应允的条件是:一是要举行订婚仪式之后再办结婚手续,结婚前两人不能同居;二是签署财产的转让归属手续。孟船生满口答应。
“利娅,我是太喜欢你了。自从遇到你我连做梦都在想着有这一天,我敢对天发誓,见到你以后再也没有碰过女人,结婚后,我会让你掌管全部家当,包括这条命。”
“算了吧,孟船生,”盛利娅冷冷一笑,“直到现在,我还没有你办公室的钥匙,你无时无刻不在提防着我,我需要的是真正的信任,而不是空口的许诺。”
“难道你非叫我把心掏给你才算呀?”
遭了抢白的孟船生有些悻悻然。美人近在咫尺,内心的欲望折磨得他不能自持。但火候不到肉不烂,他便又倒上一杯酒,殷勤地送到盛利娅的唇边,看着她一口喝干,乘机把一件凉森森的东西围在了盛利娅的脖颈上。对方吓得顿时惊叫起来,酒杯也扔在了地毯上,与此同时,那块浴巾登时也脱落在地上,露出了她雪白的裸体。原来,那是一串价格不菲的翡翠项链,下边挂着一串亮闪闪的钥匙。
孟船生的内心焚起了烈焰,他的血脉贲张,心跳加快,眼前闪动着一片雪白和金黄,像只猛兽捕捉羔羊一样,他一把将盛利娅抱得两脚离地,抛到床上,接着把身体覆压了上去。
一阵近乎窒息的压迫使盛利娅感到眩晕,但她的意识十分清醒,她先是本能地用两手交叉在胸前护住上部,但很快又拼命遮挡着身体最敏感的地方。可是像发情野兽似的孟船生早把她挥动的双臂压在了身下,牢牢地覆盖了她的全身,可他一时闹不明白为什么老是无法得逞。就在这时候,盛利娅突然发疯似的大喊一声,不知哪来的一股力量,一个翻身把孟船生掀落在床下!孟船生再扑上来的时候,他突然愣住了。原来女人的私处全裹着塑形用的拉链式的紧身衣。此时的盛利娅双眼发直、手脚冰凉,似乎全身所有的器官都在痉挛,连身子也缩成了一团。这倒把孟船生吓了一跳,也为如此捍卫自己清白的对方震住了。同时,他还注意到,那双遍布恐慌的眼睛里还夹杂着仇恨。
“我见到了你舅舅!”她从齿间迸出了几个字。
孟船生顺着盛利娅的目光,发现了桌案上舅舅宋金元的遗像,他一骨碌爬起来,把照片盖在了桌面上,像蔫了的黄瓜一样贴在盛利娅旁边,两人都大睁着眼睛谁也没有说话,只听见双方咻咻的喘息声。
那是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盛利娅陪集团的客人喝了酒,醉意朦胧中回到自己的房间,睡梦中觉得浑身无力,像被什么东西攫住了手脚,她拼命地挣扎也无济于事。原来酒里边放有催眠麻醉药物,黑暗之中,她觉得床在吱呀响动,想喊,所住的房间和职工宿舍相隔很远。这时只听窗外狂风像野兽似的呼啸,她的内衣很快被一件件扯掉了,一双粗糙的手在她的胸前搔抓着。借着一道亮光她突然看清楚:贴在自己脸颊上的那张脸竟是平常道貌岸然的宋金元董事长。他正像一只又老又大的熊,把臃肿的躯体小山一样压在她身上,她的手脚被牢牢箍住,一股夹着烟熏和口臭的气味在她的口鼻间拱动着,一股又腥又黏的东西喷射在她的腹部,她以为自己被强奸了……
就在这个时候,听见有人撞门的声音,紧接着,自己身上的宋金元像沉重的面袋子一样被抛了出去,随即发出了一声歇斯底里的喊叫声。很快,门外边给插上,听得见屋外爆发出厮打和叫骂声:“你这小兔崽子,管什么熊闲事,我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
她听得出来,被吵骂训斥的正是宋金元的外甥孟船生。
这件事情发生以后,孟船生在巨轮集团的地位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宋金元把集团的资产切割成股份,分给了他的情妇和子女,并聘请了沙金做总经理,使孟船生大权旁落,舅甥两人的矛盾日渐白热化。
孟船生只觉得盛利娅渐渐把身子移了过来,一只细腻的手指,摸在他的脸上。孟船生握住了那只冰冷的手,但是身子没敢再动。
“你说,舅舅的死和你是不是有关系?”
“那还不是为了你!”孟船生咽了口吐沫,“他已经发了毒愿,要把你搞到手,把我赶走,因为他知道我护着你,是他达到目的的最大障碍。这个老不死的已经变了态,白天像个人,晚上就是一只公狗,每天夜间都要搂着一个女人睡觉,可从不发生关系,但他有很丑的怪癖……他是自己做到了头,如果我不先下手,他早晚也会把我送上死路的。”
“这是哪一天的事情,是透水之前发生的吗?”盛利娅摸着对方的下颌,她感到孟船生在点头。
“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警察已经盯上我了,沧海我没办法再待下去。我想订了婚咱们一起走,到海外发展。你就是我的希望,有你的帮助,我们不愁再建起一条大船。”
“既然是这样,你就不要再招惹他们,曲江河那些人可不是吃素的。你告诉我,舱房底下关的是谁?”盛利娅起身披上了浴衣,盯住他问。
“老温这帮子王八蛋,啥时候都是烧不透的社会渣子,净给我惹事!”孟船生骂起来,“他们抓到一个卧底警察,非要往死里整。你替我去料理一下,不要把事整绝了。”
孟船生见盛利娅应承地点头,也坐了起来,像是在下最后的决心。盛利娅用胳膊碰了碰他,关切地问道:“船生,要是真走,这亿万身家怎么带?况且你也出不去呀。”
“利娅,只要你助我一臂之力,剩下的事你不要管。一切都安排在咱们订婚仪式之后。现在,我要让你吃个定心丸,看件重要的东西。”
孟船生下了床,穿好了衣裤,仿佛刚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似的。他很快从腰间解下一串钥匙,弯腰打开了桌角处的保险柜,从中抽出一个发黄的本子,那正是宋金元当年记载的受贿人员名单。里边还夹着一张对开的纸,他抽出来,放在盛利娅的面前。
盛利娅注意到,这是一张暗股分红的明细账单,上边列着一些人的名字,有的人她还相当熟悉。除了矿管、金融部门,还有海关、渔政的人员。在他们名下,密密麻麻记载着股金份额、分红折算和每笔增益。只听孟船生在一旁说:“巨轮是一家大的合股公司,任何股东都要承担义务,上了船就得齐心合力划桨。谁不尽责,首先就完蛋!”说这句话的时候,盛利娅看到他脸上明显浮现出的一股森冷之气。
“有了这层护身符,我怕什么?不过,”孟船生卖了个关子,不无讥讽地笑道,“他们可不叫黑社会,因为他们用不着收保护费啊!”
直到这个时候,盛利娅才知晓大船的吃水究竟多深!它拥有的有形无形资产大得实在无法估算。其注册资金,才仅是这冰山的一角。
孟船生此时眼神有点怪异,他在向未婚妻交底,表白着自己的真诚,展示自己的实力和雄心。内心也在同时打着算盘:小美人,只要订了婚,你就将成了笼中之鸟,你的股份绝对在我控制之下。到那个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