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聘糟糠妻 作者:阳光晴子-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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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是可怕,是心狠手辣,就算她爹是王爷又如何?骄纵蛮横,不开心就打人出气?没听过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吗?”
“就是啊,左府还敢要这桩婚事吗?人都还没娶进来,就已把家里闹得鸡飞狗跳了。”
京城百姓议论纷纷,不管是行人、茶客、酒客、摊商,全对这母子俩掬一把同情泪。没办法,人天生就是同情弱者,尤其不知道是谁还挖出韩薰仪的过往——
“她因为未婚生子,被当秀才的爹给赶出家门,挺着肚子餐风宿露,际遇可是凄惨无比。”
“怎么那么可怜,咦?你们看!”
熙来攘往的大街上,左斯渊正带着左承希从马车上下来,一起走进一家筹备中的小餐馆,而这里离左家自营的酒楼其实不远,小餐馆的外观并不奢华,而是朴实素雅,就连装潢摆设也较平实,这是韩薰仪要求的,有多少钱就做多少事,餐点的美味新鲜才是重要的。
不过,有事要办,顺道代替韩薰仪来看看情况,刚进门的左斯渊在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时,忍不住一翻白眼,牵着儿子大步走过去。
但正忙着整理环境的潘修贤这回对上他的目光倒不怕了,反而勇敢的迎上前,“左爷,希儿,天啊,你的脸——”
希儿一张原本俊秀的脸是又红肿又瘀青、嘴角也破了,凄惨极了,令人看了都忍不住难过得要流下泪来。
“虽说是皮肉伤,但我比你更不忍——而你在这里做什么?”左斯渊看他很不顺眼,身上散发着一股强悍充满威吓的气势。
但潘修贤吞了下口水,勇敢道:“我听说希儿跟薰仪被打的事,所以,我、我不在你手下干活了,我决定来帮忙,跟她一起经营——”
他话还没说完,左斯渊已经握拳头想揍人,“你就是不放弃?一定要在我跟薰仪之间穷搅和就是?”
“是你、你老是让她难过、让她受到伤害,我看不下去了,我、我、我——”
“潘叔叔,我娘是为了保护我才受伤的,跟我爹无关啦。”左承希忙跳出来为爹说话。
而在三人谈话时,有一大票人潮缓缓的朝小餐馆门上移动、靠拢,将耳朵竖直了。这可是最近茶余饭后的好话题,当然要多加关注呀。
“可是、可是——若不是你没处理好和凌小姐的婚事,也不会有这么多事。”潘修贤不平的又说。
左斯渊狠狠瞪着他。没想到这张老实脸难得的回瞪着他,他简直——
“不错嘛,胆子越来越大了,不过,我不接受你在这和她一块工作,看在你一直照顾、帮忙薰仪母子的分上,你回酒坊去,我叫何总管给你升个职,当个小管事。”
“不要,我决定了,我要跟薰仪一起开餐馆,但是我会尊重她,而你,只要你能给她幸福,我就一辈子当她的修贤哥。”
左斯渊突地想笑。这个男人对薰仪的心意似乎不输他……
“那好吧,在她养伤期间,这里就由你张罗,有什么事,再差人来叫我。”
“那左爷呢?”对方忽然变得好说话,令他反应不过来,傻愣愣的问。
“当然是好好的陪在薰仪身边,早早摆脱你!”他拍拍潘修贤的肩膀,牵着儿子转身上了马车。
好像没事了!左承希掀开车帘将注意力移到马车外那一堆看着他,又叽叽喳喳的谈论他跟娘事情的三姑六婆,“这些人都没事做吗?”
“没关系,让她们说吧,同情的言语可以让殷王爷失了面子主动退了婚事,也可以让你顽固的曾爷爷低头,这就是流言的可怕。”
他趁机再教儿子“曾参杀人”的故事。
听完,左承希马上看着爹,“那我们再下马车,去街头巷尾绕一圈吧,爹。”
左斯渊皱眉,“你脸不疼吗?”
他用力点头,“有些疼,但爹不是说了,同情的言语可以让殷王爷主动退了婚事,那娘不就可以跟爹在一起了,不是吗?”慧黠的眸子闪闪发光。
“聪明的孩子,那咱们再去绕一圈吧。”
于是,两人换了个地方又下了马车,左承希很会演,一看到人就紧紧依偎在他爹身边,圆亮的大眼充满恐惧,显然一副被吓坏的模样,引得众人含泪上前安抚。
而他的稚气话语,更让人听得不舍——
“你们说我惨,可我娘被她打得更惨,根本下不了床,甚至我都快认不出我娘来了,她被揍得像鬼,我好怕,所以只能到处黏着爹——”说着说着,他又伤心的抱着他爹大哭出声,抖动的双肩可以看出他有多么难过跟害怕……
“天啊,这大娘若进了门,这孩子还有好日子过吗?”
“没想到凌小姐竟然真的那么心狠手辣,连孩子也下得了手。”
“就是啊,孩子是无辜的,她的所做所为真令人发指,听说老太爷还犯糊涂,不想退婚呢!”
“那得劝劝啊,像那样的女人,难保不会为了保自己正室的位置,加害他人,届时连曾孙都没有,就欲哭无泪了。”
众人议论纷纷,同仇敌忾时,左斯渊已经带着儿子上马车,待马车驶离时,他才看着古灵精怪的儿子道:“娘被揍得像鬼,这话你也说得出来?”
他狡黠一笑,“既然要说,就说得严重一点嘛。”
在父子俩回到左府后,听到奴仆说,殷王爷已亲自登门道歉,并愿意退婚。
果真,左斯渊来到厅堂就见到凌平站在那儿,而爷爷正指着他拼命数落。
“我眼巴巴的等曾孙等了多少年,好不容易盼到希儿来,”左尚霖说到这里,就见到宝贝曾孙进来,连忙将他拉到殷王爷的面前,气呼呼道:“看,这是我的宝贝曾孙,看看他被你女儿打成什么样子!更甭提他的娘此刻仍躺在床上,被揍得像鬼似的,躺了几天,还是连房门都出不了……”
左斯渊听着爷爷连珠炮似的骂着,他微笑的眼跟儿子对上后,点个头,便自头越垂越低的凌平身侧走过,气定神闲的往里院走去,他知道,一切都否极泰来了。
只是否极泰来的代价要让韩薰仪来付出,左斯渊还是很不舍的。
她闭目躺在雕花大床上,模样颇惨,也的的确确下不了床,然而,原因是她当母狮子护卫幼狮时,不慎扭伤了足踝。
她小小的脸上有一些抓痕、瘀青、红肿,但离儿子及爷爷说的像鬼还很远,事实上,情人眼里出西施,她在他的眼里,仍然美若天仙。
丫鬟端了汤药进来,他示意丫鬟退下后,轻声一唤,“嘿。”
见韩薰仪睫毛动了动,他俯身轻轻的在她唇上印上一吻。
她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看到是他,直觉的回以一笑。
左斯渊温柔的将她扶坐起来,“吃药了。”
他拿起桌边盛了乌黑的汤药碗,舀起一匙替她吹凉了,再喂着她。
“可以不喝了吧?喝了好几天了,我有点怕。”她喝了几匙就连忙讨饶。
“还说呢?这药能让你的伤快点好,别忘了,那天我抱你回房,发现你昏厥过去时,差点没将我吓坏。”
“我知道,可大夫不也说了,只是太忙了,身子较虚,再加上过于激动,一松懈才会晕过去的,就算是补身的也够了……”
“你现在就像个不想吃药的孩子。”他温柔的将药碗放到一旁,坐上床,拥着她,让她将头枕靠在他肩上,“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烦恼的事都已圆满解决,凌府退婚,爷爷点头取消婚约,所以,我刚刚可以亲你,现在可以抱你了。”
她嫣然一笑,但忍不住问:“凌茵茵呢?”她是一个那么偏激的人,她怕她不会善罢甘休,也怕她做出什么傻事。
“我知道你要自己幸福,又担心别人不幸福,只是,幸福并非唾手可得,要懂付出,才能心安理得的拥抱幸福。”他语重心长道,才说了凌茵茵的现况,而那也是他跟希儿特地去外面绕了一圈的原因,但没想到,有些事发生得比他想象的更快,希儿带伤游行显然是白走了!
凌茵茵早被她娘带到江南去,算是避避风头吧,听说会在那里找个人嫁了,她在京城的名声太臭,根本没人敢娶,而凌平得不偿失,不仅女儿被退婚、拿不到赔偿,多名小妾还收拾包袱走人,奴仆也全离开了,贪得无厌的下场就是一无所有!
“还有另一件事,你让很多人变成富翁,因为下注押小妾扶正的城中百姓竟然有九成,赌金高达千万两,庄家惨赔!”
“天啊!”她简直不敢相信。
“那么多人都认为你该是我的妻,所以,好好养伤,尽量休息、睡觉,等你脚伤好了,你的店就可以准备开张了,然后嫁给我,不过——”
“不过什么?”
他将阴魂不散的潘修贤跟他的对话复述一遍,看到她感动得泪如雨下,他又吃醋又舍不得,“只能把那家伙当哥哥,明白吗?”
韩薰仪红着眼一笑。
“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嗯。”
“一件很公平的事。”他说。
她仍然困惑的看着他。
“我一直忘了告诉你,在你昏厥在我怀里之后,回到房间,是我帮你脱下衣服的,而且,外头有阳光,所以,不必等天亮——”
“不听了!”她别开脸,粉脸涨红,羞涩的看向窗外,却发现外头下起了蒙蒙细雨,“下雨了。”
“不用担心,很快就会雨过天青的。”左斯渊托起她的下颚,将她转过来面对自己后,深情的送上一吻。
尾声
一年后
韩薰仪开的小餐馆内,座无虚席,客人进进出出的,让她财源滚滚,不过一年,她就不仅将开餐馆时赊贷的金钱还给左斯渊,还用赚的钱买了一间小而美的四合院,将她爹接来京城住,连照顾她多年的潘姨也一起接了过来,两个长辈目前也帮着她一起经营这家餐馆。
“唉,看这人潮,你就算付上千金也难买回自称为糟糠妻的小丫头了。”左尚霖站在门外看着里面忙碌的韩薰仪,忍不住对着孙子道。
“也是,她自己都赚大钱了,没丈夫,日子也能过,她还警告我说,若要来个无三不成礼的第三次下聘,聘礼可得好好琢磨琢磨,免得又被她退聘了。”左斯渊说得轻松,因为他已经有对策了。
“这丫头怎么老是这么拗,不成,我跟她爹谈去。”他直接进门找站在柜台后方的一个长相斯文的中年人。
那中年男子在看到女儿前去与左家酒坊来交货的何总管笑着交谈时,那双历尽风霜的老眼充满疼惜与愧疚。
“我说韩老爹,你女儿到现在还不嫁给我孙子,简直太过分了嘛,我已经退让了,从两个妻妾,到只剩她一个孙媳妇人选,她还摆姿态?”
韩老爹看着衣着华贵不俗的老太爷,“她不是那样的人,这丫头是那样善良,其实她大可不要我这个没尽过父职的爹,我也不敢有任何怨言,可她却处处替我想……过去,我没有支持她,现在,只要她做的决定,我都支持。”
“算了、算了,我找另一个老太婆说去……”左尚霖气得吹胡子瞪眼。
没想到,山上下来的人都很有“主见”。
潘姨也说:“孩子的事,让孩子自己去解决嘛,反正你都有希儿这个曾孙了,看看我儿子——”她指了指开心招待客人的傻儿子,“我连媳妇儿在哪儿都不知道呢。”
嗯,他好像有被安慰到,是啊,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左尚霖顿悟的笑了。
此刻,左斯渊已走到韩薰仪身边,看看何昆又看看心爱的人儿,“真是的,左家酒坊的事问我就成了,何必每回何总管来,你就问他一大堆问题?”
还说呢!她粉脸羞红的瞪他一眼,“问何总管不必付出‘代价’,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