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妃by清风舞-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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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弦吏帝的妃子?王爷从皇帝手上抢回来的?了不得啊,这可新奇得紧!”杨未然一副市井探听八卦的三姑六婆的表情。
朱梓敲了他的头一记:“你少好奇了,当心王爷不高兴罚你抄佛经。”
一听佛经两字,杨未然果然闭嘴。上次他任由弦吏帝派来的邵舟夺去兵权,使得阳州沦陷,顾无极因此罚他抄了数十本佛经,把他折磨得死去活来。他宁愿受兵法处置也不愿意抄佛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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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太大,穿梭了数个院落,才来到一座翼楼旁。
自元宵那夜就没再见过明魅,霜晚早已生疑。她与顾无极成亲,顾无极大老远从阳州派了七巧前去打点,可是明魅竟未跟来。而她现在来到了王府,明魅也未出来迎接,反而要霜晚去见她。
蜿蜒的长阶一直延伸至顶楼,扶着朱红色的栏杆,才终于到了小楼最高处。寒风更甚,只有一座凉亭孤单地伫立在一方。亭子里,明魅正躺坐在靠椅上闭目养神。她身上盖了一条厚厚的毛毯,但仍掩不住小腹高拢。这样大的肚子,恐怕已快临盆。
霜晚一时吃惊,不禁望向顾无极。他知道她想问什么,却摇了摇头。
听到了脚步声,明魅缓缓睁开眼。
“是你。”明魅懒懒地坐起,态度丝毫未变,仍然不可一世。
霜晚微笑:“好久不见,明魅。”
说要两个人好好聚聚,霜晚便将顾无极打发走了。亭子里仍有冷风吹进,但有几盆炭火烘烤着,倒也不觉得冷。霜晚在明魅身边坐下,瞥见亭中竟摆放着她的琴,碧漪。
古琴沉静地横于石桌之上,一瞬间,仿佛她们还在白蝶园。只要一弹琴,连夜魈也要过来凑热闹。
明魅的身材并未因有孕而丰满,看上去竟还瘦了不少,她的脸色也并不好,看起来没有即将身为人母的喜悦。分别不到一年,竟是这番模样,霜晚无法想象明魅经历过什么。
“听说你与王爷已经完婚,恭喜。”
霜晚淡笑:“谢谢。成亲得太仓促,我现在还不习惯他们喊我王妃呢。”
明魅竟安慰起她:“放心吧,王府里的人都很好,有什么事,你尽管吩咐七巧姐。”
“此行就是和七巧姐一起归来的,她很会照顾人。”
“喂,你嫌我以前把你伺候得不够好是不是?”明魅瞪她。
明魅确实不是个会伺候人的主,霜晚含笑,并不否认。明魅现在生气的模样倒是恢复了些许神采,可不知她是否已经得知夜魈的死讯。看着这张与夜魈一模一样的脸,霜晚想起那最悲痛的一夜,不管如何压抑,仍忍不住红了眼眶。
她别开了视线,沉默片刻,却是明魅开口问起:“你在想夜魈吗?”
未等霜晚回应,明魅道:“不用回避,我知道他已经死了。”
她端起放在一旁的药喝了一口,又问:“你有没有怪过我?元宵那夜我救走了玲珑和锦绣,连你的琴我都来得及带走,却独独没有去那个阁楼找你。”
“那一夜兵荒马乱,你能和玲珑锦绣平安回来,已是不易。”霜晚哑声道。
那碗补药已经不烫了,明魅一饮而尽,缓缓道:“可我却不止一次在想,如果我送走了她俩再回皇宫找你,是不是一切都不一样。那时候夜魈天天照顾着你,我就知道那傻小子一定会保护你。哪里知道他会连自己的命都搭进去,如果那天我也在……”
听着明魅责备自己,霜晚心里愈发难受,垂眸道:“没用的,我们遇上的是西皊的破天军。夜魈……是倾尽全力保护我而死的。”
她欠了夜魈一条命。
“你还平安,他也总算得偿所愿。其实那天晚上我也隐约有那样的感觉,孪生子之间的感应总是特别不可思议。所以我知道,夜魈没有带着遗憾走。”明魅表现出极为平静的样子,又道,“打小我和夜魈就互相看不顺眼,长得如此相似,个性却大大不同。我每次回想起夜魈,想到的都是小时候和他打架,两人下手毫不留情,打得对方鼻青脸肿。要不然就是相互斗嘴,把对方损得一文不值。两人好好相处的时刻,竟然几乎没有。反正夜魈是个大傻瓜,我终于摆脱了那个大傻瓜!从此以后再也不用看到一张跟自己那么像的脸了,我心里不知有多痛快!”
明魅突然大笑起来,仿佛没有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只是一直笑着。
霜晚哪里会不知道她说的是反话,明魅与夜魈虽然平素爱打闹,但是手足情深,失去了夜魈,她怎会不痛?直到最后也一直舍身护着她的夜魈,只要一闭眼,霜晚就能清晰地看见他的脸,想到他发的毒誓。
“对不起,明魅,对不起……”霜晚轻轻抱着明魅,也流了泪。
“你也是傻瓜,对不起什么,夜魈愿意对你以死相护,绝对不是为了要你自责。”
霜晚点头,然而泣不成声。
明魅道:“夜魈要是知道你为他哭成这样,肯定不知所措。看你,连我都没这么为他哭过呢。”她这么说着,然后微仰起头,但还是发现自己的泪水怎么都止不住。
“你还记不记得夜魈是怎么笑的,他生气时是什么样的表情,他的声音是什么样的?为什么我想不起来了?都说我和他长得一模一样,可是为什么我看着铜镜的时候,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夜魈的样子了?”使劲用手背擦着不断滑落的泪水,却是再也抑制不住地哭出了声音。
虽然明知道明魅有孕在身,不宜太过激动。但这一定是夜魈死后她第一次这样宣泄自己的情绪。霜晚便任由她紧抓着自己,发泄失去至亲之人的痛楚。
碧漪安静地躺在石桌上方,焚了香,霜晚用琴声陪着明魅悼念夜魈。弦曲空灵静谧,在小楼间回荡。轻柔的曲调渐渐安抚了心伤,闭上眼,仿佛还能看到夜魈身穿宽大的紫袍,一手拿着针,嗔怪她们不够注意身体,才都变得这么瘦……
篝火
夜空闪烁着稀稀落落的星子,塞外的空气清新得没有一丝杂质。出了阳州就是夷山,此处多为荒地,却是与北庭相接的重要边防。因此,东岳的军营大多是驻扎在这里。
为了庆祝北靖王归来,杨未然将军在军营设了宴。本该刺骨的寒风在篝火的热度下也温和了起来,身穿黑皮马甲,头戴白狐毛毡帽的女兵们围成一圈,表演起精湛刀法。伴随着刀起刀落,是由浑厚嗓音唱出的一支塞外的歌。
霜晚从前只在宴席上听过丝竹雅乐,轻歌曼舞,倒是第一次见到这番舞刀弄枪的热闹场景,觉得十分新鲜。
住在北疆的人,无论男女,都是大口撕肉,大碗吃酒,非常豪爽。
霜晚跟随顾无极入席,坐下后才发现摆在她面前的是另外准备的精致小食,还有白瓷酒杯。锦绣站在她身后,笑着在她耳边说:“王爷怕你不习惯,特意吩咐我准备的。”
霜晚侧头,见他正跟杨未然交谈。
好久未尝到锦绣的手艺,她用筷子夹了一口,偷偷抿嘴笑了。
“茵茵拜见王爷。”
一名女子从余三飞旁边的席位站起,笑吟吟地向顾无极福了福身。
霜晚注意到她身材高挑匀称,打扮亦与其他女兵稍稍不同。湖蓝色的绸裙,绣功像是皇宫里内务府最好的制衣师的手艺。而红蓝相间的珠帘头饰也与蜜色的皮肤极为相称,可见是精心打扮了才来的。
顾无极笑说:“茵茵,听说你要加入飞燕营,三飞舍得?”
这厢余三飞摇头叹气:“我哪里舍得,可是这丫头一直嚷着要帮王爷打仗,我都没本事拦她了。刚好王爷在这儿,也帮我劝劝她。”
“哥!我的骑射,刀法可都是这里一等一的!她们都行,凭什么我就不行!”
杨未然打趣道:“是啊,茵茵功夫不差。多历练几次,说不定以后我们的位子还得当心被她抢了呢。”
“杨未然!刚刚一直叫你也帮忙劝着,竟然还帮她说话,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余三飞虎着脸。
杨未然仍是嬉皮笑脸的:“你呀,就是太宝贝这个妹妹了。我倒是赞成让茵茵上战场,这么漂亮的妹子,就算打不死北庭蛮子也可以让蛮子失魂落魄啊哈哈哈!”
他的话惹来兄妹二人一顿暴打,滑稽的模样让众人大笑不止。
不过除了余三飞以外,似乎其他人对这事都是赞成的。
顾无极也不反对,道:“三飞,既然茵茵想要参军,你就随她吧。”
连王爷都这么说了,余三飞只得无奈地坐下喝起了闷酒。而余茵茵果然高兴地跳了起来,“真的?谢谢王爷!”看着顾无极时,满眼都是少女爱慕的神色。
锦绣偷偷凑近霜晚:“听说,余将军的妹妹,可是一直肖想着王爷妾室的位子呢。”
霜晚听着,表情并未有变化,仍若无其事地吃着菜。
几位将军庆贺余茵茵加入飞燕营又笑闹了一阵,而霜晚一直安安静静地坐在顾无极的旁边,那份从容素淡反而引起了旁人的注意。
余茵茵走了过来:“王妃,来!我敬你,算是庆贺我俩相识!”
不愧是军中长大的女孩,态度落落大方。但尚未等霜晚回应,她又马上拿起碗,道:“先干为敬!”
满满的一大碗酒空了,众人大声喝彩。余茵茵瞥了一眼霜晚面前的白瓷杯,不经意就轻蔑地笑了笑。
一般说来,娇生惯养的深闺大小姐,哪里可能有北疆儿女的酒量?这分明便是挑衅。
霜晚大病初愈,原不想多喝,可是让她任由余茵茵放肆,也办不到。
她回头对锦绣轻声交代了几句,然后淡定地站起,拿起顾无极桌上的碗,面带微笑一饮而尽。
见她如此爽快,余茵茵面上反而闪露了一丝尴尬。众人没料到这个安安静静的王妃居然还有这等魄力,也都欢呼起来。然而让人吃惊的还在后头,锦绣又为霜晚斟满了酒。霜晚则向众将军的方向举杯,微笑道:“敬各位将军。”
见她又是一饮而尽,几名将军的目光都带了丝欣赏,杨未然更带头欢呼道:“好!”
锦绣再为她满上酒,看她打算连饮三杯,全场都雀跃了起来。女儿之家少有这般酒量和魄力的,众人不由得对这个王妃刮目相看。
霜晚这回侧身,对顾无极嫣然一笑:“敬夫君。”
“等等。”顾无极站起。
原本以为他要阻止,却看他慢慢扬起了恶意的笑:“说起来,我们还未喝过交杯酒呢。”
他的话音刚落,有人甚至吹起了口哨,很快就兴奋地开始附和:“交杯酒!交杯酒!……”
锦绣乐得马上给他备了新碗,也斟满了酒。
顾无极拿起碗,右臂伸前,戏谑道:“夫人,请。”
在一片起哄声中,霜晚骑虎难下,不得不迎向他暧昧的目光,然后在众人面前与他喝下了交杯酒。
脸有些发烫,却不是因为酒意。原本只是想回敬一下余茵茵而已,到头来反倒有种被顾无极趁机暗算了的感觉。霜晚闷闷地坐回了原座,听他们继续谈笑风生。余茵茵被抢尽了风头,倒是安静不少。
后来还有不少飞燕营的女兵过来敬酒,霜晚也都客气地回敬。一场酒宴下来,她在军营当中意外地赢得了不少人气。
入夜,营地里东倒西歪地醉倒了不少人,但是留守的士兵恪守其职,一如往常般在四周巡视。今夜是何牧歌当值,也只有他滴酒未沾,就见他一拳将在发酒疯的杨未然打晕,再一手拖着趴在地上的余三飞,将他们都丢进了营帐。
夜风清爽,霜晚有了些兴致,问:“我们能不能在附近走走?”
今夜的她格外温顺,顾无极牵起了她的手,欣然应允。随身侍卫都被他挥退了,连锦绣都没有跟着,就只有两个人在夜空下散步。荒地的景色其实没什么可看的,走着走着霜晚便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