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妃by清风舞-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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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下意识地抓紧了对方的手,他一直都是牵着她的,不知为何,霜晚竟在这个时刻想到了“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就这样陷入了沉思,大嗓门的喜娘突然道:“王爷,先把新娘子交给我,由我领进去。”
霜晚吓了一跳,赶忙松了手。谁料顾无极却握得更紧,几乎半拽着她前行。又听得喜娘在身后喊:“哎,王爷,马鞍子还没跨呢!新娘子也不该就这样带进去拜堂啊!”
再晚就要耽误吉时了,爆竹炸响,主婚人唱:“一拜天公!”
霜晚膝下一屈,已被身边的人拉着跪下一拜。
“二拜土地!”
才堪堪抬起头,又被迫着再拜。
两人都无父母长辈在场,便连拜高堂都省略了,主婚人最后道:“夫妻交拜!”
面对面再弯身一次,这样就完成了拜堂仪式。
从此以后,他便是她的夫君。
太仓促了,霜晚尚未有实感,却突然被打横抱起。她低呼,盖头在双脚离地时掉落,周围则是一片起哄声。毕竟是王爷大婚,今日来的都是皇亲国戚。但又碍于王爷的威仪,竟无人敢跟进去闹新房。
门上贴着两个大红喜字,让他一脚踢开。身后有太多好奇的视线,但他很快关门阻断了外头的一切。地上铺满了红粉双色的花瓣,越过一道道绯红轻纱的帘帐,就看到两根龙凤呈祥的红烛燃着。
依照规矩,他将新娘子带到新房后,新郎就要出席晚宴,接受宾客敬酒。新娘是不能随便出去的,只能在里头干等。要一直等到宾客灌新郎酒灌得够了,一般都快深夜,这时候才能洞房。
霜晚被放到床榻,坐上了铺了满床的花生,轻轻皱了眉。食盒里还装了红枣,花生,桂圆,莲子,预示“早生贵子”,是新房里的规矩。
香炉里燃了催情的追魅香,馨香馥郁,让整间新房升起了暧昧的气息。他的眸光深不可测,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像要将她生吞活剥一般。
她微微别开了眼,心跳乱了节奏。
外头有众多宾客等着,他不宜在新房停留太久。然而当他转身,霜晚却开口道:“我刚才看见了清生与清荷。”
他的脚步微顿,霜晚问:“你为什么要骗我?”
没有等来答案,他已掀起纱帘向外走去。
也不知他究竟打算不理睬她到什么时候,是不是想用一辈子的冷漠以对来折磨她?霜晚为着今日的婚礼,从昨日就被七巧央着试妆梳头,新娘子婚前不能食,她如今又累又饿。可是拜堂却是仓促了事,霜晚心中并非不委屈。
红色的纱帘笼了风,朝外涨起。
她坐着等了好一会儿,隐约听到了屋外的欢声笑语。难得有机会,想来他们不把顾无极灌醉也不会轻易罢手。她觉得饿了,可是新房里竟全是不能吃的生食,霜晚不由得苦笑。
屋外那么热闹,屋里却冷冷清清。
“顾无极,你这个混蛋。”心中的不甘终于还是流泻而出,霜晚越想越气。
“顾无极你可恶!可恨!尽会欺负人!”她就是窝囊,只敢在他走后这么骂。但这样又还不够解气,便随手抓了一把花生丢出去,之后手上能抓到的枣子,莲子,桂圆,甚至生饺子,都全数朝他离开的方向砸。
霜晚也只能趁他不在时发泄,未料最后一颗花生打在纱帘上却像遇到了阻力。风将纱帘吹起,霜晚吓了一跳,竟然看到那里站了一人。
屋外还有人大声劝着酒,这绝不可能是顾无极回来了。她警惕地坐直了身子,就见那人掀帘而入。
来人一身枣红色华服,雍容华贵。纱帘掀开的那一刻霜晚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她今日也是盛妆,看起来明艳照人。
霜晚微微意外,然后唤道:“皇后娘娘……”
嫉妒
龙凤双烛火烧正旺,照在纱帘上的火光犹如晚夕那一抹落霞的娇艳。
来人就这样缓缓走来,雍容大度,颇有让群臣俯首的泰然气势。
霜晚端坐着,顷刻间已收回所有旁骛,落落大方地迎上她的视线。舒菱华,两朝皇后,这身份从古至今绝无仅有。她已经嫁过两个皇帝,可霜晚却分明知道她深爱的另有其人。为了那个男人,霜晚见过她疯狂痴迷的模样。而那个男人,是顾无极,她的新婚夫婿。
以往霜晚将自己和顾无极的关系瞒得滴水不漏,可今日是他们的婚宴,这位皇后前来,霜晚并不以为她是来道贺的。
“妹妹别来无恙。”她面容含笑,久别重逢,霜晚却觉得无端森然。
皇后梳着高贵的牡丹发髻,云鬓高拢,一身枣红色的华服与霜晚身上的喜服颜色相近。稍微不留神便会看错,以为她才是那新娘子。
霜晚微蹙眉头,又听得皇后改口:“不对,不该叫妹妹了。瞧我,你今日新婚,我竟还叫错。”
她倒想瞧瞧皇后溜进她的新房究竟有何贵干,于是淡然笑道:“皇后娘娘为尊,喊我为妹妹也是应该。”
新房满地狼籍,舒菱华笑容得体,道:“看不出来妹妹的脾气还挺大。”
也不知方才自己的一时失控被她看去多少,霜晚心里暗忖,这正好让皇后知道她和顾无极相处得并不和睦,至少能削弱她的妒心。
然而看着那一身与喜服极像的嫣红,霜晚却不知为何有些不悦,突然就不愿说出他们正冷战的事实,而是轻描淡写地道:“让皇后娘娘笑话了,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事,我气昏头了,竟然如此失态。”
“是么?”皇后拉过她的手坐下,亲切地说:“我特地给你拿了一份芋丝糕,今天一整天都还没吃过东西吧?我猜你肯定饿坏了。”说着还真的端了一盘芋丝糕放下,殷切地看着她。
霜晚疑心重,皇后这个时候拿来的东西她哪里会吃,于是伸手将盘子往旁边一推,岔开话题:“当日一别后,我就一直挂心皇后娘娘的安危。后来听说皇后娘娘凤体安好,如今见到娘娘春风拂面,才总算放心。”说话间已悄无声息地插了一根银针在其中一块糕点上。
“我也是,知道你平安无事的时候,不知道多高兴呢。”皇后又将那盘芋丝糕推回来,笑道:“你快先吃,要不然一会子就凉了。”
“我就爱吃凉的芋丝糕,每次都要等凉了再吃的。”霜晚也笑。
皇后不甚在意,环视了新房一周:“层层轻纱帘,双喜满地花,着实别具用心。我与皇上大婚时都没有这样别出心裁,真是叫人羡慕。”
霜晚也刻意看了几眼,微笑:“都是底下人办的,能获得皇后娘娘赞誉,看来回头该赏。”
“底下的人不也是他的人,若他没这份心,绝不会有如此盛大的婚宴。今天的排场,可堪比皇帝大婚呢。”
霜晚只知道自己匆匆与他拜了堂,婚宴究竟是何布置她甚至没有注意。霜晚面露疑惑,皇后又道:“不仅如此,他还昭告了天下,从此你便是北靖王唯一的王妃。”
皇后幽幽然伸手抚摸她的面颊,轻叹:“的确是一张倾城绝色的脸,我还曾为你毁了颜而深感惋惜,原来那是你为了躲避侍寝才故意为之。那个时候,你就已经与他暗通款曲了是不是?呵,我竟然丝毫没有发现。”
充满妒恨的语气,让霜晚愈加警惕。
霜晚的确一直刻意隐瞒,但她不认为自己有错。她和顾无极是何关系,并没有告知皇后的义务。
“皇后娘娘其实明白,我当时故意自毁容颜,是为了明哲保身。后宫之大,最远离争斗的地方只有冷宫。”
皇后露出落寞的神色,仿佛在怀念当年。可是落寞过后,皇后的面容又渐渐凄厉:“你巴不得远离的后宫,不知道有多少人争抢着进去。你可知道我为何要再嫁一次?而且是嫁给新皇?”
霜晚谨慎地摇了摇头。
“北庭最近都不敢再滋事,无极立了功,以后就会呆在皇城了。但是先皇的所有妃嫔都要搬至望龙山上的紫华宫,长伴先皇的陵墓。这样一来,我就可能永远都不能再与他见面。于是我想,只要再进一次后宫,成为他的皇嫂,就能离他近一点,再近一点。”
如此疯狂的举措,只为那深爱的人。可是距离近了又如何,还是无法接近。
霜晚问过七巧,才知道新帝,即从前的平雁王从未立过正室,而且一直痴恋着舒菱华。说起来皇后也可怜,她痴恋的人不爱她,痴恋她的人她不爱。
皇后的表情已有些古怪。霜晚试图拉开她与自己的距离,再听她道:“你说我对他用情如此深,他为何会娶了你呢?”
“皇后娘娘,感情的事从来不可强求。”
皇后突然就笑了:“对,你说得对。”
那盘芋丝糕又推到她面前,皇后眯眼笑着:“来,这东西已经凉了,你快吃吧。”
霜晚见她一再坚持,终于拈起一块放到嘴边。皇后殷切地看着她,然而霜晚微微垂眸,却是一笑:“皇后娘娘在这里除去我,接下来又打算如何呢?您以为杀了我,就能顶替新娘子的位置么?”
“妹妹在说什么呢?”皇后无辜地问道。
嵌在芋丝糕上的银针微微泛了黑,皇后竟然真的想要加害她。
对方要自己的命,她又何须继续曲意逢迎?霜晚浅笑:“皇后娘娘真以为除去我就能得到他的心?您与他青梅竹马,若是他心里有你,一开始就不会让你嫁给先帝。”
看着皇后的笑容僵硬在脸上,霜晚再道:“先帝驾崩后,若他将你放在心上,又怎么可能会让你再去当这个皇后?距离再近,你也不能成为他心里的人。”
这些是皇后藏在心里最忌讳的刺,如今被毫不留情地一根根拔出,皇后用以掩饰的笑容终于崩溃。她怒极,扬手就给了霜晚一个耳光:“你给我闭嘴!”
霜晚不闪不避,甚至扬起一丝浅笑,声音清晰:“皇后娘娘,他今天要娶的人,是我。”
只见皇后面色苍白,倒退了几步,喃道:“不是的,不是的,你闭嘴,他爱我,他爱的人是我!”
突然间,皇后又冲上前,手上抓了一块芋丝糕,用力将霜晚的下巴捏起。霜晚避之不及,试图挣脱却被她死死捏住。她未料皇后的力气如此大,眼睁睁地看着她将沾了毒的糕点往自己嘴里送。
皇后面容狰狞,近乎疯狂地道:“他应该爱我的!坐在这里的应该是我才对!我从懂事起就识他,你不过认识他多久,又有什么资格和他成亲?那一夜,我连孩子都没了!先帝驾崩,我什么都没有了,就等着他带我走!谁知道他却根本不理我,只顾着找你的下落。我那时候才知道他心中有了人,赌气就答应了新皇的提亲。可是当我又成了皇后,他还是不把我放在心上,毫无芥蒂地喊我‘皇嫂’。我不要做他的皇嫂,可他怎么可以爱上别人,我一直在等他一直在等!要我看着他娶妻,不可能!”
霜晚紧闭双唇,却抵不过她的蛮力。硬塞进来的糕点咽下去了几口,堵在喉咙里。她双手胡乱抓着,终于在桌上摸到了烛台,情急下举起就向皇后砸去。
皇后闷哼一声放了手,她得以喘息,拼命将嘴里的糕点吐出来。
霜晚咳着,刚刚下手不知轻重,回头看去皇后竟已一动不动地倒在地上,额上出着血。
更糟糕的是她们刚刚争执的声响引来了别人的注意,一个丫头闯了进来,看到在地上流血不止的皇后,询问的声音最后淹没在尖叫声中。瞬时,喜宴上的宾客也都被引了过来。
不少人已喝得微醺,面上泛着酒气,可是此时见到躺倒在地的皇后,立即清醒了大半。
突然人群自动分开两侧,九龙刺绣的龙袍明黄刺目,新皇负手而入,声音威仪:“发生了什么事?”
未等有人作答,皇帝的目光已停在皇后身上。她额上的血已流了一地,看起来触目惊心。新皇大惊失色,冲上前将皇后抱起,大喊道:“请太医!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