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不到-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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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好吧……听你的，再等两天，就两天啊！再不然，我们真的只能私奔了！”路扬笑得很开心。
“嗯！”长笙宠溺地摸摸路扬的头，眼中暗潮涌动：“小扬，我爱你！”
“长笙，我也爱你！决不放弃你！”路扬闭上眼，弯弯的唇角，十分可爱。
胃中一阵翻江倒海，火辣辣的仿佛要燃烧起来，路扬猛地从床上坐起，直奔厕所，对着马桶就是一顿乱吐。
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路扬浑身发抖，冷汗顺着脸颊一滴一滴地这么淌下来。
捂住心口的位置，那里翻天覆地地疼，疼得要揪起来揪起来，疼得整个人都在疼，整个房间都在疼，整个地球都在疼。
酒精的味道弥漫在整个屋子里，弥漫起一阵一阵的氤氲，但仍然，忘记不了想要忘记的人。
路扬跪坐在厕所冰凉的地板上，抱住自己的肩，他觉得冷，冷得有些麻木。
说过的情话就像过眼的云烟般，随着时间，不着痕迹地褪去，留下的伤疤，会在某一个特定的时候，疼得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伴随的空虚，迷茫，还有失望，像一望无际的沙漠，没有尽头，也没有绿洲。
而自己，就是站在最中间的那个傻子，失去了彼岸，也回不到过去。
天，是黑的。
晴朗，没有一丝风。
他想起来了，那个人，那个叫柳长笙的人，是自从换了工作以后，短短一个星期的时间，他就变了。
他越来越少看见他，他有了西装，有了电脑，有了车，他说他忙，他变得不爱回家。
他越发冷淡，他们越发疏远。
直到突然有一天他回来对他说，分手吧。
那个时候，自己在想什么呢？
为什么，没有问原因，就答应了他？
只是因为，他说他不要自己了。
不要了，就是不爱了，自己又怎么能放下尊严去苦苦哀求于他？所以他“嗯”了。
“妈，我想出去走走。”中午的时候，路扬的眼睛还有些肿。
“不行，小扬，你身体还没好，昨天又喝那么多酒，外面还下着雨，不要到处乱走。”苏素然不同意。
“我不是小孩子了，就在附近走走，透透气。”路扬没理会，他心情看起来非常不好，转身冷冷地走出了门。
“小扬……小扬……”苏素然焦急地唤道。
可是，路扬头也不回，走出了家门。
此刻，他就想走走，漫无目的地走走。
头还是很痛，他揉揉太阳穴，撑着一把黑色的雨伞，在霏霏细雨中，缓缓向前走。
街上人很少，又快立冬了，有些寒意逼人，两旁梧桐树落叶落了满地，稀稀拉拉的，因为被雨水浸泡和路人的踩踏而显得得十分狼狈。
雨花打在地上，溅起温柔的水花，透明的，寂寞而欢悦。
一群小学生背着书包下课，从这边三三两两地走过。
“哎呀！”
路扬看见旁边一个小男孩摔倒在地上，顿时胸前雪白的校服污脏成一片。
旁边的孩子都哈哈大笑起来，竟没有一个人伸手拉他一把。
路扬停下脚步。
男孩抬起头，冷漠的眼神一一扫过那群幸灾乐祸的孩子，咬咬牙，想要爬起来。
谁知旁边一个瘦瘦的男孩竟然坏笑着，伸手将刚刚爬起的男孩猛地向前一推。
尚未站稳的男孩一个踉跄，瞪大了双眼，身体顿时再次向前倾斜，眼看再次要摔下，男孩连忙伸出刚才摔得有些出血的手，想要撑住完全不受控制的身体。
谁知，一只大人的手一把拉住了他……
男孩抬起头，对上路扬憔悴俊秀的脸庞。
“你们这样欺负同学是不对的哦。”路扬淡淡地说。
“哼，大哥哥你不知道，这家伙动不动就喜欢告老师，特别讨厌！”那个瘦瘦的男孩一脸厌恶地说。
旁边的几个同学也点点头。
路扬一笑：“那你们还敢欺负他？等下告老师说你们摔伤了他，你们不是又要挨批？”
“哼！”那瘦瘦的男孩一脸惊天动地，指指路扬身边的男孩警告道：“你要是还敢告老师，就别怪大家对你不客气！”
说完，领着身后几个同学洋洋洒洒地走了。
路扬舒口气，转头看向旁边的男孩：“你没事吧？要不要送你回家？”
男孩大大的黑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路扬，试探着问：“你……你不是路扬哥哥吗？”
诶？
路扬惊讶地看着这个男孩指指自己：“你认识我吗？”
“路扬哥哥，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小纬呀！！”小男孩盯着路扬：“哥哥这么久不来看小纬，原来是哥哥把小纬忘记了。”
什么情况？路扬一下有些懵了，眼看着小纬委屈的眼泪都下来了，路扬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好了好了，小纬先不哭好不好？是这样的，哥哥摔到了头，好多事都不记得了，你看，哥哥不是故意的，你就原谅哥哥好不好？”
小纬脏手揉揉眼睛，一脸无辜：“真的吗？那，柳哥哥也把小纬忘了吗？为什么柳哥哥也不来看小纬了呢？”
路扬心中一惊，连忙安慰道：“柳哥哥他，他去外地上班了，不是故意不来看小纬的呢！”
小纬微微一笑：“这样呀，那等柳哥哥回来了小纬要和他一起去外地玩。”
“好，只要你妈妈同意哦！”路扬笑道：“那我送小纬回去涂药好不好？你看你手都破了，疼不疼呀？”
“我是男子汉，不怕疼！”小纬笑着，牵着路扬的手。
路扬投递过一个赞美的目光。
等他走到那个小区门口的时候，才发现，这里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每走一步，他的心就往下掉一寸。
路扬木然地，牵着小纬慢慢往家走，手不觉越发冰冷起来。
小微扬起可爱的小脸：“哥哥，我家在后面那栋楼，你还记得吗？以前你和柳哥哥就住在我们家楼上，你还总是走错门呢！”
路扬只觉得心一阵冰凉，酸涩得说不出话。
那段梦境，那么真实，那么深刻，他又怎么会，不记得呢？
开门的是小纬的妈妈，看见路扬送自己儿子回家，顿时一愣，随即惊喜道：“小扬，你怎么来了！好久没看到你了！快进来坐！”
“啊！是啊……呵呵。”面对似曾相识的邻居，路扬尴尬得不知道说什么好：“那个……小纬摔伤了，我真好碰见，就把他送回来了。”
“什么？摔伤了？”小纬的妈妈连忙着急地看看了看儿子被划破的手，心疼得眉头皱成一团：“怎么搞的？”
“被同学推的！”小纬嘟着嘴。
小纬妈妈一边责难一边拿出碘酒：“叫你不要当班委，偏要当，你看，又被坏同学报复了吧！”
“我愿意！”小纬骄傲地说。
“那个……小纬没事了，阿姨我就先走了……”真是的，这个伤心地，路扬真是一刻也呆不下去了。
小纬妈抬起头，神色复杂地看了路扬一眼：“小扬，既然来了，不上去看看吗？小柳……在你搬走后来过一次，还把他的钥匙留在我这了。”
说着，从里屋的抽屉里拿出一枚钥匙，放在路扬的手上：“这东西，放在阿姨这也没什么用，小柳都已经……，你要是不想上去，就扔了吧。”
路扬呆呆地站在那里，紧紧攥着那把小小的钥匙，温热的汗，湿润了手心。
仿佛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路扬有些呆滞地站在那里，心和影子拉得老长。
第6章 第 6 章
最终还是打开了那扇门。
灰尘的气味夹杂着潮湿的空气扑面而来，这一刻，路扬特别害怕，这个曾经温暖无比的屋子里，如今却是这样的黑漆漆，安静冰凉得没有一丝生气，像一副压抑腐朽的棺材，又像一副惨白阴森的骨架。
路扬犹豫半晌，揣着沉沉的心，一步一步，踏了进去。
没有人居住的痕迹，桌子上是空的，厨房是空的，卧室是空的，柜子，也是空的。
心也是空的。
错落之间，路扬看见桌上的那封信。
白色的信，用一只雨花石安静地压在桌上，上面附着着一层薄薄的灰尘是它等待过的痕迹。
路扬的指尖在颤抖，连带着他的心，也在颤抖。
亲爱的小扬：
我不知道你还会不会回来，因为我不知道你会不会很恨我。
不管怎么样，我都不希望你恨我。
一直以来，我都没有刚告诉过你我的过去，很抱歉，其实我是柳安集团董事长柳易的儿子，刚刚大学毕业的时候，我就按照家里的安排，进了公司，直接当了总经理，可是，初来乍到的我什么也不会，因为是有关系才上位的，所以在公司没有人愿意帮我，大家也都不待见我，在几个坏家伙的误导下，我没几天就闹出了事，捅了篓子，看着全公司的人都在看我笑话，我觉得特别难以承受。
我向父亲辞职，可他无论如何也不同意，因此，我便和家里人闹翻了，一个人离家出走，这才来到咖啡店打工。
其实原本，我就是一个随性的人，也不想刻意去追求什么，但我也不希望我的生活被任何人左右，因此我任意妄为，一连那么多年，也不曾回去过。
可是，我现在却愿意选择回去。
自从遇到了你，认识你，我就觉得生命中有了要去守护的东西，你就像是暗夜里突然点亮的蜡烛，温暖，明亮却脆弱，你那么努力地燃烧着想要温暖我，我也该做点什么，也能为你挡住想要熄灭你的寒风。
扬，看着你为我逃婚，为我伤痕累累，为我连家里的那些事都不顾了，而你却怕我难受，这些事都瞒着我，不让我担心，还口口声声说不要我为你改变，看着你温暖的笑脸，是那样的疲惫，我真的觉得特别心疼，特别羞愧，我真是太自私了。
扬，对不起，你就当，给我一次对你好的机会吧。
如果你还回到这里，如果你能看到这封信，如果你愿意相信我。
永远爱你的
长笙
路扬安静地把信收起来，冷冷地自嘲，很好，柳长笙，你都已经在订婚仪式上把我亲手送你的那盆茉莉送给我和秦真真了，还在这摆什么矫情？
可恶！
那是一种委屈，一种不甘，一种心酸，一种痛不欲生，一种欲哭无泪。
路扬躺倒在光秃秃的床板上，双手捂住眼睛。
只要捂住眼睛，就可以看到不想看到的东西，而不想让心去思念某个人，是不是只能把心剜出来？
路扬的心湿漉漉的，像个黑洞。
其实看了这信，路扬就懂了，当时路氏公司濒临破产，他不肯与真真订婚，是因为柳长笙回到了柳安集团，与柳易达成了某种协议，柳安才会出手相救，无条件地帮路氏度过了难关。
而这种协议，八九不离十就是要长笙离开自己，从此回公司上班，成为柳安的继承人。
寒冷透过光秃秃的床板，钻进路扬的衣服里，钻入皮肤，钻入骨髓，钻入灵魂。
路扬轻轻舒气，冰凉的眼泪涓涓淌下，没有知觉。
谁也不能怪谁，也不是谁不够勇敢，只是，这就是现实。
那是一种刻骨铭心的无奈，谁也无法逃避的酸楚。
每一个人活在在冰凉的世界里，总有这或那的羁绊，总有必须舍弃的东西和永远不能伤害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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