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的战争作者:紫末-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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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使深鞠一躬,毕恭毕敬地说。
“你告诉他,我会去的。”
艾普展现出一如既往的优雅微笑,同时偷偷在办公桌底下将那封请柬揉成了一团。
其实格兰特有未婚妻的事情,艾普是很早很早很早以前就知道的。在军官学校的时候,格兰特和青梅竹马同样出身某贵族家庭的女孩订了婚的消息就已经不是新闻了。但那女孩子的身体不好,常年卧病在床,因此婚礼迟迟无法举行,一拖再拖。正因为拖得太久了,艾普甚至都忘记了还有这码事。现在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就好像晴天霹雳,打碎了他原以为万无一失的计划。
那个病恹恹的女人有什么好的!结婚……虽然跟赢他这个目标没关系,但那个赌注可就亏大了。艾普一面气呼呼的吩咐副官收拾行李,一面盘算着改变这件事情的可能性。
北线突然爆发大规模战事让他不得不赶回前线?可是那边的局势刚刚安定下来,这个可能性不大。或者首都突发洪灾地震什么的?这也太异想天开了。那就是他们进行婚礼的教堂失火吧……但那样的话万一烧到格兰特就太不好了。啊啊啊干脆我直接找杀手把那个女人暗杀掉算了!
这样的念头冒出来,艾普自己的脑门上都挂下了好几条黑线。不行,如果只是简简单单的做掉那个女人,也太便宜格兰特了。我要让那个家伙,彻,底,后,悔!
抱定了这样的念头,艾普留下副官处理日常事务,独自一人带着随身行李赶回了首都。
首都最大的教堂中,当那对新人深情凝望着对方说出“我愿意”的时候,艾普坐在第一排长椅上看得咬牙切齿。但除了新郎新娘以外就属他的位置最显眼,他还不得不分出一部分精力来保持优雅笑容。好在这招牌式的优雅笑容经过多年艰苦练习已经成为第二本能,可是由于他是一边咬牙切齿一边展露优雅笑容……好吧不知道这件事情难度的都自己回家对着镜子试试看,你在咬牙切齿的同时能够多大程度的优雅微笑,然后就会对伟大的艾普将军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晚宴上,艾普再次找回了当年参加毕业酒会的感觉。同样是躲在角落里一个人灌酒,但这次他是主动低着头不让自己的眼睛看到那头熟悉的银发。见鬼,那家伙为什么要笑得这样幸福啊!恨得想把手里的玻璃杯都捏成粉碎。
“艾普,怎么你一个人躲在这里?我找你好久都没找到。”
越是不想看到他,他越是要晃到面前来。于是艾普抬起头,笑容优雅无懈可击,眼神却分明是杀死人的怨念。
“前一段边境线战事繁忙,我们真是好久不见了,格兰特。”
“是啊。”沉浸在幸福中的格兰特没注意到艾普眼神的异样,“好在最近北线停火,艾米莉的病情也好转了许多,很不容易才找到这么难得的机会和她结婚……不祝福我么?”
祝福……艾普的胸口一紧,险些连脸上的笑容都没能挂住。
罢了,就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吧,格兰特。
“祝福你,可以啊。”艾普轻描淡写的说,“条件是让我吻一下。”
“艾普!”格兰特显然恼火了,“你不要喝那么多酒好不好,每次都这样,太难看了!”
艾普以绝对冷静的眼神看着格兰特,一字一字的说:
“现在,我说我要吻你,你还认为我是醉酒之后一时轻狂吗?”
他脸上不动声色,眼神却透露出浓浓的哀伤。格兰特怔了一下,拽起他的袖子。
“我们出去说。”
宴会厅外临湖,阳台一直伸出到湖面以上,月色水光交织成迷茫的夜景。关上阳台门,格兰特放开了艾普的衣袖。
“你到底想说什么?”
“没什么。”艾普笑了,“可以给我吻么?一下,就一下。”
“不行。”格兰特皱起眉头,“不是说了赢过我才可以么,身为男人,要遵守赌约。”
艾普转过头去,望着月光下的湖面。沉默良久。
“那给我抱抱总可以吧。除了那次在塔楼上,我还从来都没有抱过你。抱了以后就给你祝福。”
格兰特看看他,最终还是点了头。
艾普张开双臂,将那个有着月光般美丽银发的男人拥抱在怀中。格兰特不再是刚从军官学校毕业的小小少年了,他早已成长为国家那坚不可摧的北防线,人们口中不败的名将。记忆中少年纤细的骨骼也变成了怀抱里这个男人坚实挺拔的身躯。他的呼吸,他的心跳,都是这么接近,却从来没感觉过和他的距离竟是如此遥远。隔着衣服一点点摸索他的后背,模糊分辨出伤疤的痕迹。是被敌军杀手行刺时所受的伤么?毕竟这个人,在正面的战场上依然是一次都没有失败过的。
在和我的战场上也一样。
艾普默默地闭上眼睛。还是彻底失算了。不过没关系,这只是再一次的战斗失利,还有希望挽回败局。但那下一个阶段的战争,恐怕是会残酷得令失败者粉身碎骨。
拥抱着格兰特,艾普在他耳边轻轻说:
“刚才我是骗你的。我从来没有打算过给你祝福。别忘了,我是多么的恨你,恨到想要亲手把你从那座塔楼上推落下去。从现在起,开始学着恨我吧,拉斐尔?格兰特。像我憎恨你那样的憎恨我。否则在我们两个人之间的战争中,你终将一败涂地,失去你所有的一切,包括如今你视若珍宝的幸福。”
说完,艾普推开怀中那个温暖的躯体,大步离开了人声鼎沸的宴会厅。
他没有看格兰特最后一眼,因此也不知道他听了那番话之后是什么表情。实在没心情回旅馆房间睡觉,艾普没有叫车,独自一人在深夜的大街上游荡。
格兰特会恨死我的。想到这一点,他嘴角泛起近乎甜蜜的笑容。得到格兰特的希望一旦破灭,毁掉他的念头便再也无法抑止。那是在军官学校最高的塔楼楼顶就曾经体会过的毁灭之快意,一种亲手将他推入无底深渊的冲动。如果不能让他爱我,那么至少要让他恨我。恨到海枯石烂刻骨铭心,稍微想起便勾起胸腔内的连绵隐痛。
就像我对他的爱一样。
要赢他,还是要赢他。那个不败的格兰特,从来没有输过一场的格兰特。
啊,就算胜利女神再怎么眷顾那个银发的小子都不要紧。我已经想通了,我所要赢的,不是某场具体的战斗,而是这整个战争。
——自以为觉悟的艾普仰天长叹:
“我遭遇到这种悲惨的事情,怎么也该下场暴雨来烘托烘托气氛吧!”
话音未落,雷声滚滚闪电破空,瓢泼大雨倾盆而降。
艾普再次的郁闷了:这世道,什么都跟我作对的是吧……
(作者说,谁让你自己要求下雨的来着,活该活该真是活该~)
穿透密密的雨帘,艾普忽然听到了婴孩的哭泣。难道是幻觉?他向着哭声的方向又走了几步。越来越响亮的哭泣声证实了他的猜测。掀开垃圾筒旁的一块旧毡布,下面躺着一个□的男婴。婴儿身上还带着血水,被突如其来的冷雨冻得皮肤青紫。
原来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贫民区。艾普抬头四顾。在这种地方,生下孩子却没有经济能力抚养的情况比比皆是。许多无奈的父母都会被迫抛弃自己刚刚出生的婴孩。像这个孩子,如果没有人管,大概是见不到明天早晨的太阳吧。
可是这样被抛弃的孩子,想要挨个挽救也是不可能的事情。艾普摇了摇头,打算将那块旧毡布重新盖上。但目光接触到什么东西,便再也无法移开。电光石火之间,他明白了这孩子之所以被抛弃的原因。
婴儿的胸口上,有着清晰的五芒星印记。传说身带五芒星的孩子是恶魔的使者,一旦降世便会带来无尽的灾荒和战乱。以及政权的更迭。
好啊。艾普微笑着将那个孩子抱起。这不正是我想要的么?也只有恶魔,能够实现我的愿望吧。
艾普家起居室的大门在深夜忽然打开,尚未就寝的老侯爵和夫人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已经身为将军的儿子,被雨水从头浇到脚,怀里还抱着一个刚出生的婴孩。
艾普拖着沉重的步子走进来,在昂贵的地毯上踩下一串难看的水印。
“列奥纳多?艾普!”侯爵大人终于爆发,“你在外面和什么女人鬼混了!”
艾普带点儿讶异地转过脸望着盛怒的父亲,没说话。
侯爵夫人埋怨地看了丈夫一眼,迅速从座位上站起来,心疼地用绣花手帕擦拭儿子脸上的雨水。
“儿子才刚进家门,你就冲他发火。淋了雨不赶快擦干,明天会发烧的。米莉安!多拿几条毛巾来!孩子也是,这么小的婴儿怎么能淋雨,要冻坏的。”
说着,侯爵夫人半是强迫地从儿子手中夺过婴儿:
“没关系,别理你父亲说什么。就算是私生子也没关系,我们一样把他养大。你一直不肯结婚,我们很发愁继承人问题呢!孩子的母亲是谁?是不是身份太低微所以你不敢带回家?不要紧,不管是什么女人,只要你喜欢,我都同意你们结婚!”
艾普的头上无数条黑线挂下:
“父亲大人,母亲大人,请听我解释……”
“孩子都抱回来了,你还解释什么。”
侯爵大人勉强压了压怒火,也走过来审视着妻子手中的婴儿。不看则已,一看到婴儿的胸口,他再次爆发了:
“五芒星!你抱回来这种祸胎是想干什么?快点丢出去!”
侯爵夫人死死将婴儿抱在怀里:
“怎么啦?不就是特殊一点的胎记,这么大惊小怪干什么?那些下等人的迷信你也相信?只要是列奥纳多的孩子,哪怕真是祸胎我也认了!”
侯爵无奈,只得用挑剔的眼光再次细细打量孩子:
“列奥纳多,你确定这真是你的?这孩子怎么会是黑发?不像我们艾普家的红发呢!”
如果现在说是捡来的,盛怒之下的父亲大概会立刻把孩子丢出去吧。
于是艾普立刻露出无可挑剔的微笑:
“大概是像他母亲。”
“那孩子的母亲现在在哪里?”
艾普的表情渐渐转为忧郁。
“难产而死了。”
“可怜的孩子!”侯爵夫人捂住胸口,“所以才没叫车冒雨走回来的?人死不能复生,你也不能这样跟自己赌气呀!”
艾普的表情越来越忧郁,直到忍不住热泪盈眶。这不是演技,他今天晚上值得忧郁的事儿实在是太多了,借题发挥而已。
“养这个孩子,可以。”侯爵大人终于铁青着脸发话了,“但必须保密。实在不行就说是收养的,总之不能让私生子这样的丑闻玷污艾普家的荣誉!”
说完,满腔怒火的侯爵大人拂袖而去。
侯爵夫人心疼地看着儿子:
“没关系,列奥纳多。你父亲那个老顽固……如果你想为这孩子恢复身份,我回头再和他去说……”
“不用了,母亲。”
艾普坐在壁炉旁的扶手椅上,将脸深深埋入双手:
“这样就够了。让更多的人知道这件事,也只会对孩子母亲的名誉造成伤害。”
侯爵夫人带着理解的神情慢慢点头。
“好了,今晚发生的事情够多了。孩子我来找人照料,你洗个热水澡就去睡吧。记得睡前把头发擦干……啊,差点忘记问了,这孩子的名字叫什么?”
艾普望着窗外。夜色深沉,雨渐渐小了,只听得零星的点滴落在窗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