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雕] 春草年年绿-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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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轻拉了一把陆无双,低声道:“陆姑娘,你与你表姐一同坐过来吧。”陆无双瞧慈恩面目凶煞殊为可憎,心下早已害怕,听得杨康此言,便起身坐到程英身边。
她方一坐下,便见慈恩浑身颤抖,口中念念有词,似是在求佛祖原谅。一灯大师劝慰良久,又以“佛说鹿母经”的寓言故事点化,只是慈恩始终似懂非懂,犹如困兽。程英心善,见慈恩如此痛苦,心有不忍,但她于佛理向不精研,一时之间哪有开导之言?正自苦恼,却听杨康缓缓道:“这位大师,若你是那三只小鹿中的一只,长大后可会想法杀那猎人,为母亲报仇?”
慈恩闻言不由一呆,苦苦思索。一灯大师注目于杨康,只见杨康面容隐在火光之下,旁若无人地径自出神,倒似那句问话并非出自他口了。一灯大师微微一笑,却并不移开目光。过了半晌,杨康终究忍耐不住,抬起头来回视一灯大师。一灯大师见杨康抬头,却并不出言,只微微一笑,倒似感谢。
杨康一怔,却听一旁的陆无双咬牙道:“杀母之仇,怎能不报!”
☆、第八回 客路青山下(中)
陆无双脸上大有恨色,显是想起了李莫愁杀她全家之仇。程英原本想劝,但想到昔年姨丈阿姨待自己的好处,却无论如何开不了口。杨康心下微悔自己鲁莽,却见一灯大师面目仍是慈和,眼中虽有怜惜,却无怪罪,甚至不曾透出悲悯之意。他心中暗奇,只道一灯大师乃有道高僧,听了陆无双之语怎会如此无动于衷?却见一灯大师唱了一声佛,向他微微一笑。
陆无双此时已抢声道:“大和尚,你听我说要报仇,便觉得我是残忍无情之人,是也不是?”一灯大师道:“各人有各人的活法,各人有各人的缘法,贫僧岂敢妄为人师?”陆无双笑道:“你这大和尚倒有趣。”程英暗拉了她一把道:“表妹,不得无礼。”一灯大师呵呵一笑:“女施主直率敢言,正应了‘真性情’三字。”
杨康耳中虽听二女与一灯大师闲谈,心中却时刻留意慈恩与两丐动静。却见慈恩陷入沉思后脸色不断变化,忽喜忽悲,忽怒忽静,陆无双那一句激动之言他却根本未曾听入耳中。就在这时,始终笑嘻嘻的彭长老却开口道:“大师傅,你是不是觉得一身的力气不使将出来不舒服?”
慈恩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彭长老又道:“这样吧,我给你出个主意。若是不好,大师傅你听过就算,若是好,便给大师傅解决了一桩心事。”杨康见彭长老眼珠乱转,何师我僵坐不动不言,心中已有所悟。他不动声色地瞟了一灯大师一眼,却见一灯大师双手合十,低低叹息了一声。
这时彭长老道已站起来,对慈恩道:“大师傅,叫花子虽然没什么本事,不过家传绝学,练的是金刚不坏之身的功夫。这功夫与寻常金钟罩铁布衫可大有不同,非但不惧刀枪剑戟这些兵刃,便是外家内家的掌力拳劲也伤不得我分毫。大师傅若是心中郁结,不妨便向叫花子招呼。”
听得此言,场中诸人无不一惊。一灯大师道:“善哉善哉。”还想再说,慈恩却已接口道:“此话当真?”杨康微微皱眉,他自然知晓彭长老不怀好意,只是一时之间却猜不透他的意图。这时慈恩却已开始积蓄掌力,一灯大师在一旁不住唱佛,慈恩却理也不理。
场中诸人均是习武之身,知道他掌力积蓄时间越久,后劲便越足。一时间众人均屏息不语,目光尽集中在慈恩掌上。杨康皱着眉不断沉思,突然想起一事,忙抬头去看彭长老。却见彭长老一脸似笑非笑,表情奇诡至极,杨康心中一动,再去看慈恩的表情,果见慈恩眼神迷茫混乱。他正要喊话,却见慈恩双手向胸口一提,片刻不停地朝前推出,但方向竟非彭长老所在,而是另一边的何师我!
直到此时杨康方才忆起彭长老最擅“摄魂大法”,慈恩本就心神不定,只欲发泄浑身劲力,一时不慎便着了彭长老的道。彭长老与何师我既然不睦,自然要借机除了他,慈恩不过是他的一把刀罢了。想通此节,杨康心中自然雪亮,然而他目光随慈恩掌势而去,却不由愣在原地:只见原本该受慈恩一掌的何师我仍稳稳坐于凳上,一灯大师白眉下垂,目光悲悯,嘴角流下一丝血来。
慈恩见自己掌出竟伤了师父,不由大骇。他心中烦乱,却陡然想起正是彭长老骗自己出掌,登时大怒,也不理会一灯大师的唤声,又是一掌向彭长老而去。彭长老见黑衣僧向自己发作,竟也丝毫不慌,右手微微一扬,已扯了一个人挡在自己身前,却是一脸煞白的程英!
原来彭长老行事向来小心,是以虽未想到慈恩功力如此惊人,却早有打算。他见两个女子都只十六七岁,料来纵然会武也必不高深,趁众人视线均在慈恩与一灯大师身上之时,他出手如电,霎时便扣住了陆无双的手腕。谁知程英武功虽不出众,但向来细心,虽不曾刻意防着彭长老,但一见表妹受制立刻出手。只是程英武功毕竟未曾练至炉火纯青,只见彭长老使了个虚招一晃而过,再静下来时受制的却是自己了。
她见慈恩一掌拍向自己,心中虽然甚是恐慌,但她毕竟师承名师,又较一般女子镇定沉着,是以虽然面色煞白,竟不呼唤出声。此时一灯大师也已见到这边情景,然则他心下虽忧且急,要再赶到却已然不及。只见慈恩手掌即将拍到程英胸口之时,斜刺里突然出现一根竹棒,连挑带转,铁掌凶猛之势在这棒下似也消了不少。然而“铁掌水上飘”成名多年,铁掌之猛岂是如此轻易便能化解?只听“砰”的一声,却是杨康左手提起,生生与慈恩对了一掌。
一掌过后,慈恩呆呆看着自己的手掌,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一灯大师见杨康委顿在地上,刚想问上一句,却见杨康苍白的脸上泛起一阵不自然的潮红,顿了一顿便咳出一口鲜血!
“爹爹!”正在这时,一对年轻男女闯进门来,不是杨过与小龙女又是何人?
原来杨过本欲待小龙女痊愈再出古墓,小龙女却想尽早为杨过谋得绝情丹,是以二人在古墓中只多呆了一日便也跟着出墓。小龙女经寒玉床打通经脉武功又更上了一层,两人存心试探自己现下功力,运起轻功时便使出了全力,是以虽比郭芙等人晚出墓,却恰赶上杨康一行的进程。
先前杨过已在外呼喝数声,见屋内明明有人却未见应答,心中甚奇。待他与小龙女靠近,却见屋门大开,父亲杨康竟倒在地上咳血。听得杨过的叫声,杨康不由一怔,抬起头苦笑了一声道:“对不起啊过儿……我好像食言了。”杨过上前扶起父亲,往他脉中探了一丝真气,见父亲虽面色不佳,体内真气却甚是充盈,心中微定。
“杨大哥,这九花玉露丸快给爹爹服下吧。”杨过一怔,只见程英面色苍白,手中握着一个瓶子。他刚称了一声谢,却听杨康低笑一声道:“说桃花岛专养败家子果真不错,这些时日我都快把九花玉露丸当零嘴吃了。”他见程英仍自怔愣,不由又是一笑:“你若是嫌这九花玉露丸吃不完,不妨大方一点,给那边的大师也送上一瓶半瓶。”
程英见一灯大师脸色微枯,脸上一红,“啊”了一声才呐呐递出手中瓶子。一灯大师微微一笑道:“我与药兄多年未见,尚不知他又得这许多佳徒。”杨康扶着杨过站起身来,轻咳一声道:“大师错了,小辈中只这位程姑娘是黄岛主幼徒,小儿与另两位姑娘却是昔年林朝英女侠的传人。”一灯大师闻言一怔:“老衲曾与林女侠一位姓李的传人有过一面之缘,本以为林女侠只这一位传人,当年还曾叹过一声可惜。”
小龙女奇道:“原来大师见过我师姐。”一灯大师露出回忆的神色,正待开口,这时却听慈恩突然大喊一声,状似癫狂。众人一惊,一灯大师方欲念偈,却听杨康沉声喝道:“过儿,制住这和尚,尽量别伤他!”杨过左手拔出玄铁重剑,右边衣袖一抖,已缠上慈恩双掌。两人忽忽对了数招,心中对对方均暗暗佩服。一灯大师见杨过不过弱冠之龄,不想竟身怀神功,不由惊奇地看了杨康一眼。
杨过玄铁重剑在手立时声势赫赫,但顾及着不能伤人,未免有些束手束脚。杨康见状不由失笑,过了片刻突然道:“过儿,你左手可使得了打狗棒?”杨过虽然正与慈恩过招,但他向擅一心多用,昔年武功不如霍都达尔巴之时尚且有闲心逗弄二人,更何况此时对上慈恩并不落下风?听得父亲之言,杨过一边笑道“没问题”,一边衣袖已然挥出。杨康看准时机,右手一扬,手中的竹棒顺势飞出,正落入杨过挥出的衣袖中。杨过反手将剑插入背后,提起竹棒又化解了慈恩一掌。
两人又拆了数招,杨过对慈恩的掌势套路已有所了解,正欲尽快寻个破绽制住对方,却听杨康慢慢道:“大师,你仍不愿出手吗?”杨过一怔,却听一灯大师长叹一声,扬声道:“慈恩慈恩,你还不停手!”一灯大师虽受慈恩一掌,但他修炼佛门武功多年,受时又有所防备,因而伤势并不重。此刻突然提起真气送出声音,激斗的二人固然为之一顿,旁观之人也难免受其影响。小龙女与杨康内力深厚,程英根基甚稳尚且罢了,陆无双却面色苍白,摇摇欲坠。
慈恩听得师父的话微微一怔,杨过便也借此良机脱出战圈。小龙女见他额头微有薄汗,自怀中掏出白色手绢轻轻为他拭去。两人在古墓中便如此相处,此刻在众人面前也并不觉得不妥。杨康待他们回过神来方才微微一笑道:“龙姑娘,不知我送你的见面礼你可还欢喜?”
小龙女微微一笑,却不答话。其实她于外物看得甚浅,只是送礼的既是杨过的父亲,她倒也不愿如此作答。杨康道:“我也知道送你什么你都未必欢喜,只有把过儿交给你照顾你才高兴。”小龙女一怔,断未想到杨康会说出这番话来。杨康见杨过脸上又是激动又是欣喜,不禁心中一酸,脸上却分毫不露,只微笑道:“龙姑娘,你和过儿虽还未行过礼,我这个当爹的却已有些忍不住了。你若是愿意,便随过儿叫我一声‘爹爹’吧。”
小龙女看了杨过一眼,轻声道:“爹爹。”杨康道:“好,那我便喊你一声‘龙儿’。闲话少说,过儿身上的情花毒拖不得,我们须当尽快赶去绝情谷。我说过,我还等着看你和过儿‘二拜高堂’。”
这时慈恩也已平静下来,虽然心魔并未除尽,但心神一定,恶念自退。直到这时,诸人才发现非但彭长老已趁乱逃走,那被他制住的何师我也不见了,想来应是时限已至穴道自解。众人虽觉遗憾,却也知此事不可强求,因而也并不过分介怀。
☆、第八回 客路青山下(下)
慈恩平静下来之后,深悔自己出手伤人。若非杨康及时出手,程英一条大好性命只怕便要断送在此处。他见杨康面色苍白,不由愧道:“我一时失手,不想竟伤了这位相公。”杨康轻咳了两声,摇头道:“大师言重了。”他见慈恩脸上歉意仍重,直欲向自己拜倒,慌忙扶住,迟疑片刻道:“其实约莫二十年前,前辈出家之前,曾予晚辈救命之恩。晚辈感激尚且不及,又怎么敢受前辈这一拜?”
这话一出,杨过等人固然惊讶,纵是慈恩自己也摸不着头脑。须知他出家前为铁掌帮帮主,昔年虽也曾行善,但自其师上官剑南去世之后便走上歧路。若依杨康所言,二十年前却正是裘千仞多行不义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