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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美人如花隔云端 (完结+番外)作者:雨泠檐-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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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迟蓝也走了过来,正冷笑地看着他。
迟蓝的身后,竟还跟着四、五个人,都是从前较为得宠的男子。那几人见迟蓝出手,也纷纷扑了过来。卫子翼一人显然是对付不了这么多人,便先找了其中一个实力弱的,甩出一簇血色细线,勒住那人的脖子。
可没想这几人虽一同行动,却毫无情义可言。迟蓝见同伴受险,不闻不问,光刃猛地刺出,竟一下子穿透了卫子翼的肩骨。
卫子翼面色倏然惨白,后退了两步,靠在墙上。迟蓝的光刃有形无质,被穿透的地方没有血流出来,却一阵一阵地,灼烧似的疼痛。迟蓝见状,不由冷冷笑出声来,逼近了一步:“怎么样啊?卫子翼,我早就跟你说过做人跟做妖不同,可你偏不自量力!那就别怪我无情了!”
他说着,从卫子翼腰间抽出一把匕首来——这是匕首本是一对,他和仪华一人一把。迟蓝哼了一声,用匕首的尖部贴在他面颊:“你能缠着陛下,也不过就是凭这一张脸而已……我就毁了它,你猜陛下再看到你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
“迟蓝!”这时候,余泽突然从旁伸手过来,将那匕首拨开了。
他看了卫子翼一眼,转过头对迟蓝道:“你这么干,让陛下知道了,我们几个都没有好下场。”他其实有点看不上迟蓝的做派,总觉得这人目光短浅,成不了事。自己则冷冷一笑,扣住卫子翼的咽喉,将他的内丹逼出形质来。
“你最好记住了,别再缠着陛下。否则以后,我还有的是办法让你比此刻痛苦百倍!”余泽手上用力,那一刻卫子翼只觉得全身僵硬,如同五脏六腑都被捏碎一般。
余泽吸了他内丹的一半妖力,才松开了手。冷笑着道,“你识相一点,知道该怎么对陛下说。这殿里守卫的权利在我和迟蓝手上,你若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所有的侍卫可都会出面为我们作证!到时候,你以为陛下还会信你吗?”
内丹被强行倒吸的痛苦难以想象,卫子翼几乎失了全部的力气,靠在冰冷的墙上。
余泽几人已经离开了,他也不知道过去多久,扶着墙壁,一点一点站起来。他的身体此刻极其虚弱,几乎不能承受正常的行走,唯有一直扶着墙根,慢慢向外挪。殿门前的侍卫看到他,目光中带着一点嘲讽和怜悯,但却都得了余沉的命令,终是没有一人上前。
……权力。
他脚步微一踉跄,不由得自嘲地笑了一下。他曾想过要堂堂正正站在集妖殿阶前,权力、地位,他不是没有渴望过。如今依旧没有靠媚宠来获得这些,大抵是他终究还是给自己留了一条底线。倘若跨了过去,那他和其他人,还有什么差别呢?
他而今再回过头去看自己的那条底线,忽而觉得未免有些可笑。他是仪华最亲近的人,可他没有权力,他什么也没有。那他留在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呢,难道真的只是和她谈情说爱的吗。
门轻轻在背后关上。他没有再回头,神情冷淡,缓缓走入了集妖殿冗长的回廊深处。
仪华这天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她舍不得天府宫的小狐狸,和它多玩了一会儿才走。寝宫里留了一盏灯,她进门的时候,床帐落着,似乎是他已经歇下了。
她怕吵醒了他,轻轻摸到床边。这时,他却兀自起了身,“陛下?”
“你没睡着吗。”她应了一声,又瞧了眼他脸色,便有一些诧异,“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卫子翼摇头说没事。他此刻内丹衰弱得一塌糊涂,她只要一探便知。但她到底没有那么去做。对她而言,他是不同与旁人的,并不是一件漂亮的玩物,而是一个和她同等的人,所以这样失礼的事情她不会去做。
卫子翼将床帐挂上,在灯下看她。他此刻的眼神很柔和,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容易接近的感觉。她微微一怔,却已经被他拢进了怀里。在她耳边低声问:“陛下今天玩的好么?”
她点点头。似乎不记得卫子翼曾这样主动亲近过她,放在以前,若不是她一个劲往他身上靠,他是不会伸手来抱她的。她心中隐约觉得异样,却又不舍这片刻的蜜意柔情,便干脆不去想。懒洋洋趴在他肩上,说道:“容城他家里养了一只小狐狸,我很喜欢。说起来这个事情也好奇怪,他平时都很大方的,今天我说把这只小狐狸抱走养两天,他怎么就是不答应……”
卫子翼虽然只见过那位司命少君一面,但心知肚明,反问道:“那陛下见不到狐狸,过两天还要去他家么?”
“是啊,我本想明天就去呢。”她转过脸来,看着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瘦削白皙的侧脸。担忧道,“你怎么回事,脸色看上去真的不太好啊。你要是不舒服,我就不出去了,明天在宫里陪你。”
他微微一笑,覆住她的手背,将她的手合在掌中,“就只有明天吗?”
他性情冷淡,这一笑却如春风拂过,虽然美不可言,却始终是昙花一现,难以捉摸。她心中一软,忙摇头说当然不会。反正是两人待在一起,以往都是卫子翼陪着她,如今说法换过来,似乎就让她有了一丝别样的满足感。仿佛这足以证明他也是需要她的。
如果说之前,余泽等人是鲜少能见她的面,从这天起便是根本见不到了。
卫子翼越来越懂得投其所好,对她温柔如水——那底线只要一跨过去,之后的路,就越走越远,再也收不住了。
他第一次向她索要权力的时候,她似乎微微怔了一下。皱着眉问他:“他们都喜欢那些东西,我真是不明白为什么……现在你也想要了吗?”
她一直看着他,那种单纯又疑惑的神情让他莫名有一些歉疚。却又不能不答,只好耐心道:“陛下,我是什么身份,这样留在你身边只怕不是长久之计。就是现在,外面也常有人说我是以色媚上。我无权无势,根本没有立场反驳。那些东西到底是人人都想要的,我就算只是做做样子,也好堵他们的口。”
她听了他的解释,却依旧茫然不解。只是既然是他主动要求,她便一如既往地不会拒绝。
他终于将权力握在了手中,那些人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其实这个时候他也有一些迷惘,那种翻手为云覆手雨的感觉,非亲身经历,不可知其微妙之处。他想他其实还是喜欢这些东西吧,不论手段是否龌龊,他终究是有这样一天,将其他人都踩在脚下。
这些变化,自然逃不过余沉等人的眼睛,甚至是直接影响到他们与其族人的利益。对卫子翼更是恨之入骨。
他的身体好转之后,仪华便不再每天拘在宫里。她是个闲不住的性子,没过两天就随着魔玉到魔界去玩了——其实对于这件事情,卫子翼还是比较赞同的。因为她即使不跟着魔玉出去,也会跟着容少出去,两相比较之下还是前者值得信任一些。倒不是说魔玉这人多么靠谱,而是容少对她的心思实在昭然若揭,令他感到十分威胁。
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这样想。仪华对他的偏爱显而易见,并不会因容少的出现而减损半分。但倘若他是真的在意了,又不像——他和她之间足够熟悉,也足够亲密。可是谈到感情,终究还是差了一点什么。
这天下午,卫子翼独自一人在书房里翻看着当天的文书。忽而门一响,铭远走了进来。
“今天给你送来的晚膳里,会有一杯酒。到时候你不要喝。”铭远嘱咐他。他怔了一下,不解其意,铭远叹了一口气,“你可知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余沉和迟蓝买通了厨房的一个小厮,正打算给你在酒中下毒。”
铭远因不善逢迎讨好,所以只领了个掌管厨房的差事。他今日恰好听到余沉和迟蓝在厨房外密谋,不便出面阻止,就直接过来告诉了卫子翼。
卫子翼听后,冷冷笑了一下:“这二人早晚不得消停。也罢……他们自己闲不住,我有办法让他们歇歇。”
铭远不愿意闹出事端,此刻便有些为难地道:“你要整治他们,给点教训就够。这事要是闹大了,日后还要相处,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
“日后还要相处?”卫子翼重复了一边,忽而淡淡一笑,“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可我本也不是什么君子。”
铭远见劝不住,也只能长叹一声离去。
仪华不在的时候,集妖殿众人通常都在膳堂一道用膳。这个地方人多嘴杂,卫子翼其实很少来,所以今日余沉也嘱咐了厨房的人,倘若卫子翼不来,务必要将他那份送到房里去。可今日他竟然来了,就那么在桌边一坐,端起面前那只琉璃杯来,堂内的众人立时鸦雀无声。
他手生得极美,指节分明,扣在酒杯的边缘。轻轻敲了两下,忽而转腕一甩,琉璃酒杯“啪”一声在地上摔得粉碎!
迟蓝最先沉不住气,立时变色道:“卫子翼,你——”
他话音未落,膳堂四周却忽然变得嘈杂起来。几十名手握刀剑的侍卫冲出来,刀剑一下子架在他的喉咙上。
作者有话要说:嘤嘤今天从学校回家,要收拾东西。更新晚了对不起!

、75 妖血(下)


这些侍卫本是迟蓝的手下,可今非昔比,此时卫子翼几乎收拢了集妖殿内外的所有权利,这些人自然听命于他。迟蓝显然是才意识到这个剧变,一时呆立在当场,面色惨白,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余沉倒是还稍显冷静,“卫子翼,你这是什么意思?要杀了我们吗?”
“你们不也是同样对我的吗。”卫子翼平淡地一笑,转头瞥了迟蓝一眼,见他已经面如土色,就不再去管。走到余泽面前,摆了摆手,让提刀的侍卫退开些。
余沉跟在仪华身边已经五年有余,风浪见得多了。此刻并没有露出惧意,挺直了腰板,冷冷道:“你现在得了势,我无话可说。但我要告诉你,别以为你能得意多久,没有了陛下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陛下现在眼里有你,可心里未必有!”
他说完了,径自掩唇鄙夷地笑起来。卫子翼没有说话,微微敛眉,蝶翼般垂落的眼睫下杀机一闪而过。
“你杀了我啊!你敢吗?你不过是仗着人势的一条狗,还真以为自已是主子了!”余沉犹自笑不止,这时,卫子翼忽然上前一步,血色细线甩向了他。余沉冷冷一笑,“内丹损了一半,你还敢跟我动手?”
说着,余沉手中已经凝出一道光刃,向卫子翼刺去。但就在触碰到他墨色衣角的片刻,一张轮盘状的密网突然浮起,在他身前张开。将余沉的光刃猛地弹了回去!
“昆仑镜!”旁边已经有人低低呼出声。
昆仑镜是前阵子仪华新得来的法器,没想到她会给卫子翼用。昆仑镜的神力非一般法器可比,余沉被反冲得连连退了几步,脸色惨然,知道今日已无幸。便口无遮拦,恨声骂道:“好,你有种就杀了我!卫子翼,我就是做鬼也要缠你不散,我诅咒你想要得偿所愿却功亏一篑,你无情无心却终生不得其所爱,我诅咒你——”
他尚未说完,卫子翼忽然已经抬起了眼帘,那一瞬间眼中冰冷仇视的光令人胆寒。余泽也是猛然一惊,见他伸手过来,便以为他是要取自己内丹。脖颈向后一扬,却蓦地胸前被按住,一阵剧痛传来。
那一刻余泽眼中透出骇然的惊恐,堂中所有人都屏住呼吸,血腥的气味在空气中弥散——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扣住余泽的胸口,用力嵌入。竟将那一整颗心都掏了出来——余泽的筋脉被他震断,鲜活火热的心脏,却依旧带着微微搏动。
殷红的血流了下来,流过他白皙优美的手腕,流进他团墨般的衣袖中,像一条蜿蜒盘行的蛇。
整个膳堂中寂静无声,杯盘扫落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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