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玉传-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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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右路过的士兵私语道。
不过,中军大帐百步之内,与之相比,当真是一根绣花针掉在地上也能听的清清楚楚!能守中军帐的,也必定是死亦无惧的忠烈之士。
公孙华还是在对着地图,可脸色却是白的可怕,就连唇色也竟似白蜡一般。
虽说脸色难看,可登萍度水的步子还是听得清清楚楚。帐帘一起,人便走了进来。
公孙华没有回头,只是将五指伸出比划了一下,那人便知了吩咐,退了下去。可前脚一走,后脚赵可便又来了。
饶是鬓发花白,却为大捷之喜显得神采奕奕,笑道;“公孙兄,令都传下去了,闭门休养,逾令擅战者,斩,同伍杖之。”
“现在他们退到白草口了吧。”公孙华道。
“不错。”赵可道。
“之前打头阵的那个罗锅儿叫什么来着?”老人道。
“于琢期?”赵可道。
“他不是刚被越级升为千夫长吗?让他再去立个功,调调士气吧。”公孙华道。
“公孙兄的意思是……”
公孙华轻轻点了点图上山脚,轻轻道:“今日正午,放火烧山,点着了就跑,恋战逗留,贪功冒进者,军法处置。”
“公孙兄,正午,似是不太妥吧。”赵可道。
“怎么讲。”公孙华道。
“正午日虽烈,有助火势,可人精神头儿也要好些,何不午后人困,再行扰之?”赵可道。
“不错,赵兄言之有理,是我疏忽了。”
“只是多吃了两年白饭罢了,教公孙兄见笑了。既是如此,那兄弟让他们传令下去了。”赵可道。
公孙华有气无力得点了点头,又惹老赵道:“公孙兄切莫心急,该休息的,还是要休息休息。”
老人冷冷道:“对手是他,片刻也大意不得。”
赵可本就满额的皱纹,这下一皱就像是树皮一般,叹了口气,走了出去。
帐门再合上的时候,公孙华猛地一阵晕眩,饶是不甘,还是慢慢坐了下来……
当眼前被突如其来的黑暗笼罩,冥冥之中,一双会笑的眼睛嘲弄着他的愚昧,转而,又化作至死不渝的爱怜……
“告诉我真相是什么?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会在那,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脑中的轰鸣疯狂地扭曲着清晰的条理,吞噬着残存的理智,和仅留的一丝丝温情……
如果说有什么可以撰写出最荡气回肠的故事,那一定是爱情;如果说有什么可以把原本索然无味的生活变得风起云涌,那一定是爱情;如果说有什么可以让最聪明的人变得愚笨,那也一定是爱情。
似乎千百年来,执笔之人最喜欢的,也是爱情。亦或许百年之后,也会有一个人,用他的笔,把这一段故事挽留吧……
可爱情,却也是最伤人的,更奇妙的是,被伤的人,常常也会觉得快乐,这实在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现在,司空府的伤心人,正跪在神薙前,双手合十,做最虔诚的祈祷。
少一些魅惑,多一些虔诚,现在的她,就像是天之尽,海之角,那苦苦等待良人归来的一块磐石。
原本宽敞的房间,渐渐熏得人喘不上气,那一双白璧无瑕的双腿也慢慢没了知觉……
“夫人……”
“进来吧。”
婢女缓缓带上房门,也跪坐在前道;“夫人,好消息,线报来言,大人首战告捷。”
如坐枯禅信女终于睁开了双眼,鼻子一酸,涌出两滴喜悦与激动的温度,喃喃道:“谢谢你,谢谢你,谢谢你……”
婢女眉头轻镞,小心翼翼得唤了声“夫人……”
“檀儿,命人把家里打扫打扫,没准儿过几天他就回来了。”
“是,夫人心系老爷,老爷若是知晓,必定是高兴的紧。”
“是吗……”向上的嘴角慢慢落下,不自觉得吐出一句“他还是不知道的好……”
葱根小手一抬,檀儿便马上搭了过去,慢慢搀着她,一步一步,挪出了屋子。只留下神薙前那三支馨香,向上天祷告着亡人的心愿……
当久居昏暗的眼睛再次仰望太阳的光芒,只觉得一阵目眩,脚下踉跄,若不是身旁的婢子服侍的周到定是要出丑的。
“夫人小心。”
女人轻轻摇了摇头,笑了笑道:“不碍的,云儿呢?”
“公子他……”
“哎……派个人去接他吧。对了,把那姑娘,也一道接来吧。”
“是。”
“走吧,先扶我回房吧。”
“嗯。”
檀儿的话很少,懂事的婢女本就不会太多话,主子走一步,她们便知道要去哪里。很显然,她就是个懂事的孩子。
走到卧房门前,檀儿便退了下去,饶是公孙夫人还未站稳,还是自己一个人慢慢走了进去。这间房子之于她,便如同公孙华的密室。
每次回房,她总是很开心,像是一个孩子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糖人儿。
可偏偏当她想笑时,也不知哪个不长眼的东西在案上压了张醒目的字条。拿过一看,脸上的怒容陡然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便是一张冷若冰霜,毫无表情的模样。纤纤玉手轻轻把字条揉成一团,丹唇轻起,咀嚼之后,便毅然咽了下去,也引来一阵轻咳。平静之后,便又闻到一分怪异,衣橱一开,最心爱的那件红袖金丝鸾凰裙赫然沾着肮脏的污渍!
饶是竭力镇定,齿间还是“咯咯”作响,紧握的拳心也慢慢渗出一丝妖艳的颜色……
而胭脂深处,一个身着麻衣毫不起眼的婢子,也饶了公孙云这个大爷的雅兴。
“公子,夫人吩咐奴家接您与青鸾姑娘回府。”
少年半搭酒坛半执棋的手突然停下,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一旁香肩半露得妙人便道:“姑娘急忙过来,想是累了,若不嫌弃,先坐下喝粗杯。待公子这盘棋下完,我们跟你回去便是了。”
“多谢姑娘好意,奴家在这候着就行了。”这话说完,女孩儿便老老实实得一动不动。若是个男人,不说美人暗送秋波,单是馨香一片,琵琶遮面,若不心痒,那真算是有毛病了。
少年呢?一听说是母亲的话,手下也乱了方寸,白白废了一片大好局势。
“你输了哦,答应我的,可不许反悔。”妙人星眸一眨,娇笑道。
“罢了罢了,你赢了就是了,再说,我在你这输的,也不差这一局。”说罢,少年提着酒坛一饮而尽。起身便道:“走吧。”
青鸾笑着点了点头,抽了支玉簪把长发随便一挽,便往门口走去。
“不换身衣服吗?”少年道。
青鸾笑道:“不用了。”
小丫鬟躬身一引,两人便一前一后上了轿子。
大轿一落,司空府便到了。公孙云一下来,便启了青鸾的轿帘,把她引了下来。
“怕么?”公孙云道。
“你猜?”青鸾笑道,眉眼灵动,就像是初春的百灵。
少年也笑了笑,十指一扣,两人便走了进去。
公孙夫人呢?早就坐在主位上静静等着她的宝贝儿子回来。
公孙云一踏过门槛,便恭恭敬敬得做了礼道:“娘,孩儿回来了。”转而拉过青鸾道:“娘,这位就是青鸾姑娘,本名阮嬗,嬗儿,这是我娘。”
妙人一惊,躬身一礼道:“久闻夫人大名,得此一见,三生有幸。”
公孙夫人笑着点了点头道了声“好,坐吧。”
青鸾一身瑟瑟水衫,除了乌发上的一支玉簪,便没有再多修饰,身姿玲珑,曲线曼妙,二八年华,足称得上是个绝色美女。可与公孙夫人相比,还是相形见绌,而那一份知性,更添了几分韵味,如同陈年佳酿,甚是醉人。
“来人,看茶。”主人道,说罢,便对爱子嗔道:“云儿,这些日子玩够了吗?”
少年不由得低了头道:“娘……”
公孙夫人笑道:“阮姑娘,这些日子云儿在你那给你添了不少麻烦,还请姑娘见谅。”
妙人也不否定,只道“公孙公子文武双全,温良恭俭,青鸾能认识公子谦谦,实是荣幸,怎么能说麻烦。”
她这一夸,当真是夸到了点子上,无论何时,夸一人所爱,一定比夸那个人好得多。
公孙云一听,心头便是一热,可转念一想,隐隐生出一丝寒意。
“敢问姑娘祖籍何处呢?”
青鸾笑道:“奴家原是湘潭人家,年幼贪玩,遇了恶人,几经拐卖,最后……”
公孙夫人叹了口道:“哎……阮姑娘命途多舛,实在可怜。”
阮嬗摇了摇头否定道:“若是非如此不可,方能遇见公孙公子,若能重头来过,奴家,愿遭此劫。”
“哦?”妇人笑道:“为什么呢?”
语落,公孙云的心霎时加了速度,母亲所问,又何尝不是自己心中所想?四下宁静,胸中之声,更是清晰可闻。眼角微斜,把余光看去,阮嬗正襟危坐,一双灵动的眼睛不偏不倚,正对着母亲的视线。
“我爱他。”
正是:
青鸾波光鉴心迹,
比目可否共双栖
第三十三回
山门红叶,作伴埋忠骨
隘口白草,为邻见人情
一片两片三四片,五片六片七八片,九片十片千万片,枫入雁门皆不见。且把英雄都问遍,雁门一行,最是离歌一曲,徒留万般怨。
侧卧病榻寒风来,就是这火红正午,也要透骨连连。再来上几声伤痛抱怨,百里营帐,便更添上几分萧索。
而马背上的民族,向来豪放,这一点凉薄又算得了什么?
可不管是哪个民族,人们心中的愿,大多都是相同。尤其是别家许久,生啃干粮后,就更是想念家中老母弱妻做的那一碗清汤小面。
可就是这么个愿望,古来征战,却让它遥不可及。
常言道“男儿有泪不轻弹”,但千千万万的人总会忘了下一句是“只是未到伤心处。”若是到了伤心处,再铁的男儿,也是要动一动那不争气的泪目。
挛鞮维昌现在卧榻垂泪,自从躺在了这张床上便再也没动一下,若不是这一行落迹,谁都会以为已经是去找阎王爷报道了吧。
可挛鞮维昌的伤心处是什么,从没有人知道,也许有人见到他哭,但没有一个人知道他为什么哭。他是太子,可在百万军中,他更是主帅。主帅昏迷不醒,换了营中谁人,都是要犯个嘀咕的。
鲁尔多这个右将军现在,下瞒六军,上顾太子,也真是忙昏了头。幸而那个矮冬瓜做的事很少是错的,不然现在顶在他脑门子上的小事小情一定能让他的头磨得锃明瓦亮。饶是如此,入秋之际,那个粗犷的脑门儿上还是生出了一条条溪流。
“将军,丘林先生到。”
“丘林思契?”鲁尔多喃喃道,“请。”
“是!”
帐门一启,那矮冬瓜便一摇一摆得走了进来,活像只散步的鸭子。
“怎么样了。”姓丘林的道,说罢,便随便一蹦,坐在了案上。
“哎呦。”鲁尔多叹了口气,偷偷使了个眼神,又道:“咱们接下来改怎么办,我听听你怎么想的。”
“姓公孙的一来就出这么多乱子,若是贸然出手,咱们未必讨得了好处。不过幸好咱们死伤不多,只要后续粮草没问题,还是有个把月的时间。以我之见,还是以守为攻,从长计议的好。”
鲁尔多点了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已经调了一部分人回去看着粮草线路,防着出岔子。”
矮冬瓜咋舌道:“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