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玉传-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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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冰室内的话音还未凝滞,一声怒吼便席卷而来。
原来那姓王的已经不堪将死的恐惧,脱兔一般夺了落在地上的匕首合身扑去,“鹰击长空”直取项上,孤注一掷。
公鸭嗓子眉头一皱,向后一仰,倒踩七星步法。只见匕首坎坎从面门掠过,纵使只差这半分就能取他性命,可姓王的根本没打算留后手,招式见老,纵使自己想收也收不回来了!
当寒光的尾巴离开最后的衣角的针节,那姓王的只觉脑后生风,心中一凛,眼睛一闭,只道:“吾命休矣!”
片刻之后,便听一声惨叫,叫的是谁呢?当然是姓王的。
原本还勉强算得上刚毅的脸在地上呲出一片殷虹,端的是痛彻心扉。当杀猪的嚎叫打破死亡的幻梦,紧闭的双眼猛然睁开,难以置信道:“怎么了?我没死!”
再一看,那两人已俱在牢中,各站一边。
公鸭嗓子单手背后,左手端正了架势,再细一看,背在后头的那只手已然透了道口子。滚烫的鲜血在黑衣蔓延,加之囚牢阴暗,不仔细看,还真是看不出来。再看打柴的,脚下两条道子,显然是为了化开内力留下的,此刻双手轻垂,足不落门,只是简简单单的站着。
公鸭嗓子讽道:“兄台暗器出神入化,果真是君子。”
打柴的笑道:“君子为了保身,只要不违大义,用点手段又何妨。”转而又道:“不过足下认为,我这个不算君子的会不会在暗器上淬点毒呢?”
“哼,你道我是刚出来的雏儿不成,有没有毒我会分不出来?”
打柴的笑了笑道:“既是如此,那想必也不用在下多做言语了。”说罢,便一脚踏上洪门,一双肉掌便做“猛虎下山”,掌风袭来当真是势不可挡。
公鸭嗓一下就犯了嘀咕,心道:“方才还端着不肯出手,这下怎的如此果决,难道当真有毒不成!”心念至此,为保万一,就是他现在没中毒也不敢贸然运功相抗。身法一扭,正想避开攻势,哪知打柴的拧腰措步,双掌变爪,反手锁喉是左右开弓。公鸭嗓子身位一错,饶是堪堪避开还是让这一双虎爪进了八圈之内。囚牢窄小,身后便是那密不透风的高墙,已然是退无可退,没奈何,只得双掌一翻架上了一双肉掌。正想用“带”字诀化开这凌厉的攻势,打柴的却已经借方才那一架,双爪一提,两手一抽,正正扣着那公鸭嗓的脉门。正待发劲,只觉得那一双鸭子掌像是刚从油锅里捞出来,滑不溜手,再想锁住已是不能。
只见那人凌空一跃,窄袖一震,便散出两股毒粉将打柴人当头罩住。情急之下,打柴的也只能龟息抖袍,带上掌力打出几道劲风,才幸免于难。
可再一看,眼前哪还有半个人影?
“哎呀!”打柴的一跺脚,懊恼道:“怎的忘了还有这一手。”转念扬了扬嘴角,叹了口道:“罢了罢了,事办完了,也该回去了,不然她肯定又要担心得睡不着了。”这么说着,再看到那张桌子上东倒西歪的狱卒时,本应睡在一起的公孙凤却也没了踪影。
打柴的笑了笑,自顾自得走出了牢房,把狱卒们和犯人一起“关”了起来。
浓云薄雾的夜下,影,也愈发漆黑。这样的夜下,究竟还有多少跳跃的生命?或许几百,亦或几千,甚至更多。
公孙凤不知道影子的背后,还有多少的影子。
没有人知道。
但漫漫长夜,总会有天亮的时候。
鸡刚叫了几声,城门口的老大爷便在路边支好了摊子。豆汁儿的清香伴着升腾的热气,在凉秋的晨风中,显得十分惬意。
城门刚开,守城的便惶恐做礼,正要问上一句“大人”。远方的少年便摆了摆手道:“周兄莫要多礼!”
眨巴眼的功夫,公孙凤便走到他身边道:“周大哥,吃饭了么?”
门将扬着两撇小胡子笑道:“回大人,吃过了。”
“辛苦啦。”少年正说着,豆汁儿的香味儿便飘了过来,“好香啊。哎呦,快饿死我了。”
“王老头的豆汁儿可是一绝呢。”门将笑道。
“那我可要赶紧尝尝了,改天周兄不当值,一定请你!”少年拍着胸脯道。
“大人客气了。”
“咕咕……”肚子一叫,公孙凤也不好意思道:“周兄见笑了,我先走一步。”
“大人请。”
少年走到摊子旁,随意坐了下来道:“王老,两个大包一碗豆汁儿。”
“好嘞~”老人乐呵呵应道,毕竟刚开门就有生意,实在是个好兆头。可当老人端上来的和县太爷对上眼的时候,手猛地一抖,被少年轻轻一扶道:“大人,您……”
“起来太早了,家里都还在睡呢,没人给做饭,幸好您这开了张,不然真是饿死了。”说罢,吸了吸鼻子道:“真香啊!”
老人开怀笑道:“大人,不是小老儿自夸,这做豆汁儿的手艺可是有几时来年了,您要是不嫌弃,言语一声,小老儿一定登门送上!”
少年也笑道:“好,改日一定言语!”
正说时,迎面便来了一队方便衣服的商客。刚来便喝道:“老头儿,来碗豆汁儿!”
老人给县太爷陪着笑,刚想开口,公孙凤便点了头,便忙去招呼那一队客人。
“这北边看来真是要打起来啊。”一个粗眉毛的道。
“那还用说,你也不看看,咱们往回走时,五六个县都在调粮,关上那些兵,比平时多了一倍还多呢。”那尖嘴猴腮的脸一正经起来,倒也有几分正色。
“那也不用连夜赶路吧,困死了。”年纪最小的一个抱怨道。
“你懂个甚,那匈奴的马快的紧,要是打起来,你跑都跑不掉,睡觉重要命重要。”最年长的道。
……
豆汁儿虽香,可少年听了这话便也没喝的心思了,仰头一灌,便把孔方放在桌子上,拿上大包起身便走。
刚到衙门口儿,刘牢头便顶着凉风满头大汗得跑过来,皱着眉头惊慌道:“大人,大事不好,王捕头死了!”
“什么!”
正是:
神猴挥棒欲尽恶,
世间冷暖总难说
第二十五回
尸语冰凉,难说心中事
惊木拍案,再断陈年情
冰冷的房间青色的脸,深紫的嘴唇再无法表达闭目的语言,就那样静静离开了最深的眷恋。
少年轻轻叹了口气,那顿了一笔的眉头也落了下来,在泡好的汤药中洗净了满是毒气的双手。
老学究道:“大人,这可如何是好,王捕头还没开堂审过啊。”
“王整□□民女未遂,内心羞愧,在牢中畏罪自杀,这还有什么要争辩的么?”公孙凤又道:“照着这个路子,草拟一份榜文给我。”
“是……只是大人,这女子……为何人也……”老学究小心道。
“那女子遭此劫难,忍辱生活,已是不易,我念及此,不便透露姓甚名谁。”县太爷道。
“可是大人,如此一来,难保别有用心之人会说大人渎职枉法,草菅人命啊!”师爷激动道。
“别有用心?好啊。”落笔的一眉竖起,谦逊的头颅高抬,彼时温良恭俭的少年,在这一瞬,仿佛挣脱锁链的飞凤,高傲,不羁。“这个锅我背了。”纯粹的笑容扬起,迎着初生的耀眼,消失于一片金光。
不出一个时辰,城门楼子上的榜文便传遍了整个太原城。或言太原县丞公孙凤深明大义,爱民如子;或言目无法度,必有蹊跷;更有甚者,说王整就是想□□他身侧的两个美人,才被公孙凤除之而后快。有时候不得不说,市井坊间的传闻的确是有最靠近真相的时候。
如果不是前几日立下的信誉,此刻想必已经被骂的狗血淋头了吧。邻县的几个县丞已经喝着小酒,把嘴咧到耳根子上了吧。自命清高,清廉标榜的公孙凤,也不过尔尔。
再看公孙凤呢?就好似朝南开的衙门是最密不透风的高墙,这会儿正跟没事儿人一样悠闲自得得泡着信阳的毛尖。
甘醇中的苦涩带上一点梅香,少年笑了笑到:“进来吧,不用敲门了。”
绣花金莲轻轻踏进书房,探出玉手,把他杯中的茶又添了一些,终于开口道:“公子。”
少年笑了笑道:“怎么了随月?”
“我想了想,不然还是把那件事公之于众吧。随月受点委屈没关系,万万不能坏了你的声名。”沈随月道。
“我说过,一定会保护好你。”回想起那一个夜,温暖的眼神也变得像一把唐刀。
“可……”
“况且,你以为我们再说百姓们就信了么?只会越描越黑罢了。”公孙凤打断道。
雪白的羽毛射出一片耀眼的光芒,把沈随月的想说又打断。回过来神时,公孙凤的手中便已经多了一张字条出来。
少年笑着把字条撕的粉碎,笑道:“如果你想让我高兴,就接受我这份心意吧。”
即使是被别人误解,责难,为了让他心里好受些,她就必须眼睁睁看着背上所爱之人置身于川言之中,无能为力。这份痛苦,便是她被保护的代价。
他一直想保护好她,却不知道在一些只能被他触碰的地方,落下了伤痕。
无论是报答,或是感情,对他而言,文字,便只显得那样苍白、无力。女人轻轻点了点头,还笑道:“别太累了,我先过去了。”
公孙凤笑道:“放心吧。”
“对了。”沈随月猛然想起道:“张老丈的那件事,虽然还没有确切的证据,不过,我和妹妹都猜想那孩子,应该是慕容公子的,而且……他们应该是两情相悦,并不像市井传言那样。”
“嗯,我知道了。”
一阵清风,送到了她的味道,可此时此刻,这阵清风又能不能送到那一声“不知道上辈子积了什么德,让我遇见你;不知道上辈子作了什么孽,让你来的那么晚。”的闺怨,如果真的可以,那这世间,应该会成全更多有情人吧。
望着她的背影,公孙凤的眉,又落了下来,仿佛要在眉中落下泪水。“人生在世,便是因为聚少离多,才会倍加珍惜么?”转而,叹了口气道:“罢了。”看着慕容清上任以来的卷宗,舒展的眉宇又不禁锁在了一起。
当狼毫再次落下,于是,傍晚之前,又多了一道榜文,也正是这道榜文,让整个太原城炸了锅。
街头巷尾沸腾的时候,冠以“风流”的县丞却在一间简朴的屋中弯下了腰。
“张老,张姑娘,太原县丞公孙凤恳请二位相助。”
“大人使不得,使不得,折煞小老儿了。”公孙凤正要做礼,忙被张老头扶正了起来。
“大人,这是您在帮我们啊!我们谢您还来不及呢。您放心,明日巳时,一定佐证,即使不为别人,也为了孩子。”说罢,憔悴的妇人用上了移山一般的坚定。
公孙凤笑了。这一笑,便到了第二天的巳时。
南开的门槛被往来的乡亲踏破,本应肃静的大堂也已被交头接耳吵得心烦,摩肩接踵,推推搡搡之下,后一个人呼出的气吹到前一个人的脖颈,等待的焦虑更是让人狂躁。饶是如此,列为左右的衙役还是一动不动,威严有加。只有那堂下来回踱步,头顶青筋,怒发冲冠的慕容清,此刻真像是被人戏弄正要发威的老虎,那虎须更是被吹得没一刻掉下来过。
当屏风踏出一只官靴,正堂便突然响起一阵杖声,“威武”二字震彻屋宇。
待县太爷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