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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maybe的故事-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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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护进来替季良检查伤口。

    思嘉与刘镝只得告辞。

    差一点点,刘镝几乎就要脱口而出了,“季良,不如我们试一试。”

    他回到办公室,接了一杯水,一口气喝干。

    朦胧间,又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

    “阿镝。”

    是季良吗?刚刚才见过,过一会儿又会见面,怎么声音还在耳边萦绕。

    季良终于鼓起勇气回应,“我在这里。”

    那不是你的对象。

    刘镝吃一惊,原来不是季良,原来是他的良知在说话,良知怎么会承受了季良的声音?可见他陷入魔怔,满脑子都是季良。

    刘镝倔强地问:“为什么?”

    你从未和同性发生过任何亲密举止,你能适应吗?

    刘镝不出声。

    声音越来越清晰真切:“你们将永远没有孩子,享受不到承欢膝下的乐趣。”

    刘镝悲哀了:“这是遗憾。”

    阿镝,他和你是同性,想想世俗眼光会怎样看你们。

    刘镝讪笑,“想得太多,反而不切实际。”

    那个声音叹息了。

    还想辩驳下去,同事来叫他开会。

    下班,他提早离去。

    到了家,洗完澡,倒头就睡,却怪梦连连。

    吓得清醒过来,已是午夜时分。

    另一边厢,思嘉有些事百思不得其解。

    她发觉刘镝忧心忡忡,似有无限心事。

    是为难吗?觉得季良此刻死里逃生,需要他的支持和陪伴,故而陪在季良身在,可是又怕季良误会,产生非分之想。

    但刘镝的一举一动,又不像装模作样,难道说,季良的诚意打动了他,两人即将修成正果。此刻刘镝正在负隅顽抗,不肯面对自己爱上男人的事实。

    两者皆有可能。

    想了想,思嘉向小麦请教。

    她匿去姓名,用A君和B君代替。

    她问:“小麦,你觉得他们之间有没有可能?”

    小麦直言不讳,“如果A君濒临死亡,那么B君或许会跟他在一起。但是,照你说的情况来看,A君目前并无大碍,所以他和B君之间绝无可能。”

    “有无例外?”

    “小姐,这里不是童话故事,不会发生奇迹。”

    “可是,你和大麦……”

    话一出口,思嘉就发觉不妥,她没有说下去。

    小麦好似不介意,“我和大麦相依为命好几年,而且他又身患绝症,他没有后悔的余地。”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奉劝你一句,规劝A君趁早收手,否则迟早两败俱伤,天底下没有后悔药。”

    思嘉顿悟,确实,要刘镝接受季良,委实是强人所难。

    感动也好,同情也罢,与爱情而言,通通是另外一回事。不爱就是不爱,不会因为几张电影票、若干饭局、数次约会就更改,做知己也许,更多的,能免则免。

    他们生存在千疮百孔的社会,而不是理想国。

    思嘉完全明白了。

    她对小麦说:“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好话人人爱听。

    小麦直打呵欠,“困死了,没其他的事我去睡觉了。”

    “晚安。”

    到了周末,思嘉与刘镝约好一起去探望季良。

    “好吗?”她寒暄道。

    “还过得去。”

    走了一段路,思嘉忽然说:“凡事不可勉强。”

    刘镝疑惑地看着她。

    “有什么心里话,可以跟季良说清楚。”

    “他比你想象中更加坚强。”

    刘镝点点头。

    解决了心事,步伐都轻快许多。

    季良气色很好,医生看护很照顾他,对他呵护备至。

    思嘉走开去洗苹果。

    病房里只剩下刘镝和季良两个人。

    “季良,我有话同你说。”

    “请说。”

    “我们认识多久?”

    季良答得飞快,“快三年了。”

    刘镝一惊,“快三年?像只有三个月。”

    季良有同感,“是,因为我们聚少离多。”

    刘镝勉强地笑一笑,“季良,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季良当然不是笨人,一听这话,已经觉得奇怪,正想追究,有人推门进来。

    一看,却是主治医生上官,这里是医院,医生进门,不必敲门。

    只见医生笑着说:“咦,精灵似的女朋友没有来?”

    季良懒得纠正,“去洗水果了。”

    上官说:“你看人家对你多好,尽心尽力,不嫌你木讷,季良,你真是三生修到。”

    他与季良是伙伴,他是志愿者之一,所以,说起话来毫不拘谨。

    刘镝站在一旁,低下头不知说什么才好。

    上官替季良检查身体。

    他滔滔不绝,“我一直认为一病就见人心,谁肯天天来,谁就是好伴侣。季良,我是你朋友,总得好心提醒你一句,一出院,得去挑选结婚戒指了。”

    季良偷偷看看刘镝,恰好刘镝亦向他这边看过来,二人四目相对。

    刘镝想要辩解:“喂,这位医生,你对我们一无所知……”

    他在心里暗暗想,上官医生若是托世在上一世纪,又是女人的话,便是传说中的三姑六婆。

    刚才若非他闯进来,事情已经和平解决,这个讨厌的人!

    不如写一封信吧,这种信,叫“亲爱的约翰”信件,格式是这样的:“亲爱的约翰,我真讨厌写信,可是我必须让你知道,我们之间有点小误会,必须解释清楚,实无必要拖延。我一直把你当成好朋友,好兄弟,我喜欢的是另一位亲爱的露西……”

    刘镝叹口气,他还是赞成面对面讲清楚。

    做人至要紧公道。

    他离开了病房。

    思嘉洗完苹果回来,见刘镝躲在楼梯间抽烟。

    “有心事?”

    刘镝嗯地一声。

    “跟我来。”

    思嘉带他到天台。

    “你往下看,都会里人来人往,每个人都有一个长篇故事,可是他们依然按时工作,他们庸碌却充实。有些事想不通就不要想,暂时放到一边,也许它会自动解决也说不定。”

    “是,这是鸵鸟政策,可是它有它的好处。”

    刘镝连连称是。

    “我知道你最近为了季良的事增添许多烦恼,以前我误会你,一口咬定你是负心汉,对不起,希望你不要介意。”

    刘镝搔搔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那么,重新认识一下吧。”

    “我叫简思嘉。”

    “我叫刘镝。”

    “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

    思嘉的幽默再度发挥功效。

    作者有话要说:下面要开始虐季良了,有点舍不得…… 


正文 第五十三章



濒临年尾,各个公司都忙着做年终报告;刘镝很难抽身;下次探望季良;已经是一周后的事情了。

    不过;他还是来接他出院。

    季良一见他便说:“阿镝,你来了。”

    刘镝问:“思嘉没来?”

    “她赶着出片,抽不出空来。”

    也好。没有其他人在场;有些话就没有那么难以启齿。刘镝那样想。

    他暗暗思衬何时是摊牌的最佳时机。

    季良对他说:“对了;我给你看一样东西。”

    他轻轻解开裤管。

    刘镝蹲下检查;他从未见过那样可怕的疮疤,如果在电视荧幕上出现,肯定会打格子;但是刘镝此刻并不怕这些。

    他问:“可会痛?”

    季良摇摇头;“还可以啦,每星期回来做物理治疗即可。”

    “会康复吗?”

    季良有心开玩笑,“现在不就已经康复了。只是这下完蛋了,也许我再也不能跳舞了。”

    他自言自语道:“应该再没人肯要我了。”

    他处处戳中自己的伤疤,刘镝心中的话无论如何说不出口。

    在车上,季良忽然握住刘镝的手,许是身体虚弱的缘故,他的手非比寻常地凉,他握得并不紧,刘镝稍稍用力便可挣脱。

    他说:“阿镝,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我跟你,还有思嘉,是最好的朋友。”

    “你和思嘉都是我最好的朋友。”

    一口气说了三遍,他松开手,眼睛红红。

    刘镝明白他的意思,彻底放心了。

    “师傅,麻烦前面靠路边停。”

    季良说:“好久没吃烧烤了,陪我吃一顿?”

    刘镝点头。

    街角风大。

    季良说:“咦,对面马路有一档糖炒栗子。”

    刘镝说:“你喜欢吃,我帮你买。”

    不待季良答应,一个箭步走过去。

    小贩把栗子交给刘镝,捧在怀里暖呼呼。

    风真大,他一时不愿回到室内去。

    终于,刘镝转头走进餐馆。

    他把栗子交给季良。

    季良正在点菜,他指着一道串烧白果说:“白果白果,许多送信的人都忌讳。”

    饭后,他们分头回家。

    季良独自拄着拐杖向左走了。

    刘镝往右,他去搭乘地铁,进入车厢,还有自医院带出来的消毒药水味。

    他心有戚戚焉,但总算了却一桩心事。

    蓦然想起思嘉与他之间的一段对话,思嘉问他:“你喜欢过季良吗?”

    当时他平淡回答:“假如有一颗子弹射向他,我可以二话不说为他抵挡,但那并不意味着什么。”

    有些感情,与爱情旗鼓相当,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却不能等价交换,10:1也不行。

    他给思嘉打了一通电话,内容简明扼要:“我们都误会了,季良早已看开。”

    思嘉不怎么说话,单字回复“哦”。

    “也许这是最佳形式,没有人会为难。”

    “嗯。”

    都已是成年人,全部都是玩口是心非那一套的高手。

    挂断电话,思嘉继续做手上没做完的事情,她当然知道季良此时此刻需要有人安慰,但是,他也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不打扰即是温柔。

    季良选择这种方式结束,实在是意料之外,却也意料之中。

    反正日子还长,她和季良的友谊还会持续很久很久,关心他,不必急于一时。

    如果可能,她想把他们的故事写成一本书,书名可以叫做“我所看到的同志的世界”,开头一定是这样——很多很多年前,我从不知道在这个星球上,有这样一类人与我们同在,甚至就存在于我们周围,他们被称为“同志”。

    中间的部分已经叙述出来,而结局呢?

    思嘉也不知道结局。

    她敏感地觉察到一件事情,在过去这段时间里面,她的世界越来越小,她的朋友越来越少,即使是大学时期一个宿舍的密友,至今联络次数可以用手指头数得过来。

    热爱一个人,或是一件事物,都会令人专注,从而忽略其他。

    太热切了解同志,热切地想和他们做朋友,热切地想要融入他们之中,思嘉已失去许多东西。

    更伤心的是,越是融入其中,谜团越多,仿佛掌控无数条线索,还来不及逐一分析,已经结成线球,剪不断,理还乱。

    又不是要做该方面权威专家,为什么要如斯钻研?

    大哥何文常说:“小嘉,你太固执,向来不撞南墙不回头,这是好事,也是坏事。希望有一天你会有所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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