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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赌棍天子-第164章

小说: 赌棍天子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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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程只消半天。很快,楼船队在历阳的矶口停驻了下来。服侍的人井井有条地迅速把公主的仪仗安排好,拉好步障,等着杨寄慢慢把沈沅扶过跳板。“历阳牧是我的人。”杨寄轻声道,“到城里住下后,有些话慢慢说。”
  步障随着他们的步子挪动着,前方一座凉亭,四面围着轻纱的帷幔。杨寄又道:“进去歇歇,喝点水。刚从船上下来,总会有点疲乏。”那凉亭边围着侍卫,杨寄但觉得眼熟,倒也没有多想什么。
  可是,凉亭有主。
  帷幔揭开时,杨寄顿时愣住了:凉亭里正襟危坐着永康公主皇甫道婵。她利箭似的目光直直地射过来,蓦地升腾起一道恨毒。随后,她满脸娇笑,昂着头起身,到杨寄身边伸一条胳膊挽着,腻声道:“郎君,我等了你多时了!”
  

  ☆、第195章 怀娠

杨寄的脸几乎铁青,担心地望了望沈沅。沈沅诧异了片刻便意识到这样的刻意做派,分明就是挑衅——她现在,还怕挑衅?所以只是笑笑,撇开了头。
  杨寄先担心皇甫道婵对沈沅不利,这会儿看沈沅云淡风轻的模样,才意识到现在这两位都是“长公主”,而且沈沅担负着“和亲”的重任,谁敢动她!这才放下心来,抽出胳膊对皇甫道婵说:“别闹!”
  皇甫道婵打定了要嬲住他的心思,任凭面前是怎么样一副厌恶的冷脸,仍是不屈不挠地又伸手扒拉住,强笑着说:“怎么是闹?如今沈娘子就要别嫁。我却是你正经八百的妻子。与其叫我别闹,其实倒是我要管着你‘别闹’。”她说话又刻薄起来:“闹出笑话来,你的面子里子都没了事小,咱们大楚国的面子里子没了,你赔得起?别一瞬间‘英雄’变作了贪淫的‘狗熊’罢!”
  三个人这副样子怎么成行?杨寄再一次用力抽开手,冷脸看看皇甫道婵:“你倒舍得屋子里姓胡的那个年轻英俊的?”
  当着沈沅的面,他说这个!皇甫道婵甚感狼狈,随即恼羞成怒,冷笑道:“我只舍不得你。怕你万一犯了毛病,无论是和北燕闹腾,还是和我那侄儿闹腾,都是要命的买卖。说不得为了你,我过来陪着。”她愈发挑衅地看沈沅,手却不敢再往杨寄那里伸了。
  到了王谧准备的公馆,是两座单门单户的精致别院,但共用前头的客堂。皇甫道婵狠狠地皱眉:“这么破烂的地方给我住?”掩着鼻子用力挥着手,仿佛有什么恶味。用膳的时候,又是嫌东嫌西,最后似笑不笑地看着沈沅:“哦哟,我都忘记了,沈娘子曾经在我阿兄的府上服侍,做得一手好饭菜,尤其是胡炮肉,正好是北燕风味。今日我突然想吃了。沈娘子也不妨再练练手,将来获宠,指不定也靠这一手呢!”说罢掩口而笑。
  杨寄忍着扇她的冲动,对沈沅说:“别理她!你现在也是公主!”
  沈沅冷眼看了这半晌,此刻起身,柔柔地问杨寄:“阿末,我也好久没给你做好吃的了。想吃点什么,我给你做。”
  杨寄骨头都快酥了,瞥见皇甫道婵一脸气急败坏,心里便明白了女人们原来是这么争宠和打仗的了,顿时乐不可支,腻着沈沅说:“好好!这会子春天,螃蟹不肥壮,但是吃春笋、鳜鱼、团鱼和芦笋正是时候!配上乌米饭,啧啧……”他做一副口水要流下来的形象,惹得沈沅早就忘掉了自己的“公主”身份,戳他额头骂了一声“死相”,径自挽了袖子下厨房去了。
  沈沅素来手快,此时厨下又有帮忙的,更是迅速。没等多久,一盘盘菜肴就上桌了。春笋用平望的辣油拌着,鹅黄色浸在朱红色里;芦笋配着肉丝炒,洁白碧绿;鳜鱼油炸半边,清蒸半边;团鱼则和着饭,做成八宝制式……色香味俱全,杨寄揽过沈沅在身边,往她碗里盛乌米饭,殷勤地说:“累了!累了!我给你多添点饭,好好补一补。”
  沈沅用胳膊肘捅了他一下,客套地对一旁孤零零的皇甫道婵说:“公主想吃的胡炮肉,可惜今日厨下没有买到好猪肚,现买的话又要花挺长时间打理,会耽误公主就餐。所以,我想着要了一条前蹄,棒炙蹄肉也是很美味的。”
  皇甫道婵早被他们俩卖弄恩爱给气得发颤,此刻翻了翻眼睛,任凭沈沅忙碌。猪蹄连着里头的骨棒在炭火的炙烤下渐渐散发出香味,已经吃得肚子滚圆的杨寄又垂涎三尺地望过来,揉着肚子帮助消化,准备再吃下一轮。
  两人的注意力都在肉上,只等听见响亮的一声作呕声,才回头惊诧地望着坐在旁边席面上的皇甫道婵,发现她脸色煞白,神情痛苦,捂着嘴似是强忍了半天,终于忍不住了,呼唤人拿盆拿盂,还没到得跟前,已经一口吐了出来。
  屋子里顿时一股怪气味,随侍的人不敢怠慢,赶紧上前打扫,扶皇甫道婵回后头住的院子里休息。
  等她走了,杨寄不快地说:“还搞这一出!我的食欲都给她折掉了大半!”然后伸出筷子戳了戳肉,笑逐颜开:“好像能吃了!”一点都不像食欲不好的样子,大口啃了一块肉皮。
  沈沅道:“要吐哪还忍得住!想我怀娠要吐的时候……”她突然停了口,怀疑地瞟向杨寄。
  杨寄嚼着满口的肉,突然也明白了她的怀疑,顿时五雷轰顶,肉都顾不得嚼,满口裹着辩白:“我冤枉!”
  沈沅白了他一眼,故意说:“也没什么。她是你妻子,原也该的!”
  她越这么说,杨寄越是打摆子般惊怒得发抖,嗓子眼里噎住了,红着脸、直着脖子,说不出话来,双手上指,投降似的,好半天艰难地把嗓子里的肉咽下去了,带着哭腔说:“不是该不该,是我真没有过!万一人家只是闹肚子呢?你不能这么冤枉我!”
  沈沅“噗嗤”一笑,随他有没有吧!都这会儿,计较有意思?还是相信他的好,彼此都舒服。
  然而,王谧找来的郎中很快叫过杨寄:“恭喜大将军!公主这是有娠了!”
  杨寄嘴角抽搐着,一脸懵逼地看看屏风后沈沅的影子,沈沅的影子一转身,留给他一个背影。杨寄想去拉她,但是够不着,只能在眼前捞住了那个郎中:“等等!等等!你算算好,是多大的胎儿?”
  郎中仰头想了想,肯定地说:“两个月带十二天了。”
  沈沅回身,在屏风后嗤之以鼻:“医术再好,连十二天都推得出?”
  郎中认真地对屏风做了个揖:“回禀长公主,脉息是推不出这么细的时候,但是那位长公主说,离上次月事干净了正是两个月带十二天,总是不会错的。”
  杨寄已经换了笑脸,好声好气送走了郎中,转身狗腿子似的拱到沈沅身边:“你看!这月份没我啥事儿了吧?别说两个半月,一个半月前,我还在雍州呢!娘子,我对你绝无二心!操守严谨!忠贞不二!”
  “呸!”沈沅啐道,“怀在你老婆的肚子里,不是你的也是你的!你乖乖乐着当现成阿父吧!”
  这是要喜当爹啊!杨寄顿时又懵了。沈沅同情地看看他,却也不知道出什么主意,抚了抚他的头发:“孩子总是无辜的。你得打算个好些的法子。”接着她说:“阿末,但是我们俩,还是多注意些好。”她压制着内心暗涌的悲伤,避免去看他深情的眸子和令人怦然心动的身形,别过头说:“我想休息了。”
  杨寄明白她赶自己走的意思,也确实怕自己一个打熬不住,只能又郁闷又恼火地离开,在外头的院子里转悠了半天,恰见随着公主而来的梁长史正在院门前探头探脑的,便上去一把揪住说:“你都知道是不是?!”
  梁长史无奈道:“我哪里能未卜先知?但是,唉……”男女二人在一起,少不得有这样的时候,梁长史管不了公主,所以这场夹板气不受也得受,缩着脖子担心着杨寄一拳头上来。
  但他等了半天,哪里都没疼。杨寄松开他的衣领,冷笑一声道:“你觉得,这就该是将来承袭我那国公爵位的孩子咯?”
  梁长史看着杨寄冷冰冰的神色,突然也为他觉得悲凉,长叹了声说:“将军还是忍一忍吧。”杨寄笑道:“原来娶公主就是一步一步当乌龟王八蛋,当到像王驸马一样送命为止!”他突然又问:“王驸马还在的时候,你有没有当到长史?”
  梁长史目露悲戚,狠命地撇开目光:“将军这些话,有什么用呢?”
  杨寄冷笑道:“有用!让你有机会想一想,自己是不是在作恶!”说罢,拂袖而去,留下那个五脏六腑俱在挣扎的人,无力地蹲到墙角,背倚着墙壁偷偷哀叹。
  带了绿帽,当了乌龟王八蛋的男人——哪怕没有爱,也是有气的。杨寄猛然发现公馆里根本没留他单独的房间,想了想,呼喝上一群玩得好的属下,到了王谧那里。
  “王兄,今夜无处可去,叨扰了!”杨寄强颜欢笑,对着王谧说,“怎么样,赌一场大的?”
  王谧本身在秣陵时也爱玩樗蒲,此刻自然奉陪。他听着杨寄奋力地摇着摇杯,五颗樗蒲骰子在杯子里“哗啦哗啦”格外响亮,杨寄猛地把杯子往桌上一墩:“开!”
  众人惊叹,一开就是个全黑的“卢”!
  王谧看看面前的男子,他面色阴沉,而眉目俊阔,明明心里有无数恨怒,却丝毫不会妨碍他摇樗蒲的水平。杨寄赢了几局,铜钱哗哗地堆到他的面前,他却把这些铜钱往桌子中间一推,脚蹬着胡床,不耐烦地说:“虽是我赢的,还是大家花罄尽了爽利!”吩咐外头王谧的小厮拿这堆钱去沽好酒,买好吃的宵夜过来大伙儿分享——简直不像以前那个小气鬼!
  因为对于杨寄而言,突然感觉自己小心翼翼藏了再多钱,将来也不是给阿圆和自己孩子花,按照当时的道理,他的爵位、他的钱财、他的地盘,将来都应该归属于永康公主肚子里那个小杂种——那是他名义上的儿子。既然如此,何必留给小杂种?自己该吃吃、该喝喝、该拿来结交兄弟们就拿来结交兄弟们好了!
  除了晓得底里的王谧,大伙儿都还不明就里,一个个欢呼雀跃,脸上飞光,都觉得跟着杨寄这位大将军是跟对了。
  眼看月亮都隐没在西山之下了,也不知到了几时,一群赌得开心的男人们,喝得半醺,呼卢喝雉尤其有劲。唯有王谧,被家里小厮拉了出门,好一会儿才又回到大家赌博的客堂里,悄声对杨寄道:“将军,可要出去方便一下?”
  杨寄瞟瞟王谧的神色,点头跟着出去了,一盏羊角小灯带着他跟着王谧左一道弯,右一道弯地到了郡牧府邸的后角门,那里灯光黯然,孤零零照出两条影子来,一高一矮,一胖一瘦。
  杨寄举起灯,仔细照了照:“阿岳,是你?”还没来得及问“你怎么来了”,恰恰又照见后一个人影,不由倒抽一口凉气:“怎么是你?!”
  

  ☆、第196章 仙着

后一个人影又高又胖,在笑,笑得很假,眉梢和脸颊的肉一道抖动着:“哈哈,将军还记得我?”
  杨寄扯了一个难看的笑算是陪同:“中常侍当年待我的厚恩,我当然记得。”
  中常侍——鲍叔莲,这下笑容似乎欢腾了好多,也真切的好多:“我当年没有看错,将军果然是前途不可限量。可惜我命运不济,一直窝在宫里不敢出头,只指望着免祸而已,一路错过了帮助将军的好多时候,将军想来不会怪我?”
  杨寄心道:你不帮倒忙就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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