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梦长安-第10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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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说还好,提到韩文殊,嬴珩面色愈发铁青,寒声问道:“丰庆军何时能赶到?”
“丰庆军在途中遇上了山石坠落,绕开那里就花了不少时日,臣估计再有十天,也就到了。”何文林低头小声回答。
“啪!”
嬴珩将手中战报摔在地上,冷声命令:“传令下去,命禁军副统领赵恕领兵三万,先过去支援。”
“皇上三思。”何文林出声劝阻,道:“此前韩将军已调走皇城三万兵力,如今长安城内外算上禁军才只有五万兵力,若是再遣兵三万,将来若是出了什么事……”
“那依何卿家所言,计将安出?”嬴珩幽幽问道。
“羌人刚刚平息内乱,如今又穷兵黩武,兵力后继不足,军心不稳。依臣看,不如先观望。”
“荒谬!”嬴珩面色冰寒,目光一一扫向身下众人,幽深的眸色似寒潭,冰针一般刺得人不敢直视,“如今最危险的是边境,朕的军队都在边境与敌军僵持对峙。若是边境不保,长安如何能自保无恙,先要收住外城,才能保住大秦江山,这样的道理难道你们不懂?你身为重臣,却抱着赌一赌的心态,若是羌人后继充足,军心振作,后果如何?朕的三万银羽军难道就赔在你的赌局上吗?”
嬴珩训斥得极重,何文林吓得不敢出声,众臣在一旁也被震慑道,不敢再多说,只能无奈领命。
“粮草准备得如何?”嬴珩稍缓了口气问道。
“臣已尽力去筹措,以备前线之需。”李文达答道。
嬴珩满意颔首,随后颓然坐回宝座,阖目道:“都退下吧。”
“臣等告退。”
待众人都离开,从他身后那扇九龙屏风中走出一人,静静在嬴珩身边站定,见他扶额愁眉不展,那人又寻了个软榻大大咧咧地坐下。
伸手倒了杯热茶,边送到嘴边,边劝道:“皇兄小心气火攻心,这热症可不好受。”
嬴珩将手放下,怅然睁开双眼,道:“早料到是这局面,也没什么可气的。”
“皇兄是指羌人突袭的局面,还是韩文殊领兵前去支援的局面?”嬴瑀目光平静地看着他。
嬴珩淡道:“羌人突袭是早就想到的,她擅自领兵,先斩后奏也着实没什么可气的。”
嬴瑀听着他前后不搭的回答,递了杯晾好的温茶过去,笑劝:“当初狼居胥山之役,她以一打十,都可大胜而归,何况是如今她手上有三万人马,皇兄宽心。”
似有若无的一声叹息,幽深的眸子有几分晶亮,自她走后,他似乎便从未有过别的情绪。
“皇兄是担心她一去不归吧?”嬴瑀直截了当地道,“当初皇兄执意要赶她走,就是想让她留在大漠,有个亲人在身边,也可照应一二。可是以她的性子,怎么会甘心畏缩在他人羽翼之下呢?更何况……”
嬴瑀顿了一顿,视线悄悄扫过嬴珩阴郁的脸,看似漫不经心地提醒道:“更何况她还忘却了前事,她尚能对刘如意无动于衷,转而投入你的怀抱,还有什么忘不了,皇兄以为一个‘父亲’便能将她留下?”
听到他的问话,嬴珩黑眸不由缩了缩,似乎是不想泄露更多的情绪,他闭上那双如花似凤的长眸,仰靠在宝座上,淡淡道:“她若是借此离开,也很好,杳无音讯到连朕都找不到,那样更好。”
“兴许是吧,她若能消失到连你都找不到的地步,各方势力也就不会波及她了。”嬴瑀叹了一声,见嬴珩不愿再多说,便将话题移开,略正色问:“皇兄向来看重刘家三子,为何不将此次增兵支□□予他?”
嬴珩睁开眼,不想与他绕弯子,直截了当地问道:“你想说什么?”
“自皇兄回銮,刘恒便一直告病,据臣弟所知,他当日护送皇兄回城所受之伤早已痊愈,如今正值危难之际,他却躲在府中,这可不太像他的性格。”嬴瑀想了想,犹豫着说道:“再过几日,沛国公一旦回朝,朝廷势必大乱,刘恒这个时候告病,只怕……”
“再忠诚正直,也不及血脉亲情,这个道理,朕懂。”嬴珩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无论如何,他都姓刘。”
☆、第一百一十一章
晋成六年三月十三,史书记载,这一日,秦朝战神韩文殊再创不败奇迹。
韩文殊派三千轻兵奇袭羌人军营,杀敌一万,却未损一兵一卒。
史官也只是用了一个“惊天劈地”来形容此役,这场战役打得当真是地动山摇,武川城的火光几乎将整个夜空照亮,巨大的爆裂声随时随处响起,伴随着泥土飞溅,血肉横飞,以及羌人的惊惧与愤怒,整个武川被火海吞没。
伴着胜利的擂鼓,城门关闭,韩文殊轻衣缓带端丽在城楼,静静望着下面惨烈的哀鸣,血雾弥漫,她便慢慢移开视线,手指抚上下腹,似是安抚腹中胎儿。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城下的厮杀声渐渐小了,许志臻走上城墙,快速报告道:“将军,引入城中的羌兵大部分已被射杀,其余人皆已投降,被押下等候处置。”
“我军可有伤亡?”韩文殊淡淡问道。
“严序所带三千人,无一人伤亡。”
“破敌多少?”
“三万。”
韩文殊赞许地点了点头,唇角轻扬,“我以三千破敌三万,不亚当年以一打十。”
“不止如此,将军大胜从前。”许志臻其人向来喜怒不形于色,今日也不免挂了几分大胜的喜悦,笑道:“还要多亏了将军的神策,先用火药打乱敌军阵营,再假意撤退,引敌军入我阵地,最后来个瓮中捉鳖,关门打狗。将军这招,真是绝了!”
韩文殊转头朝城外看去,早在长安时,她无意间拜读了先帝扶苏的手账,上面记载着一些关于火药的配置方法,不过却都是失败的案例。但她前一世身为导演,在剧组也没少接触过炸药火药,对此稍有了解,对其中几个配方稍作修改后,便制成了可燃可爆的火药炮弹。火药所需原材只是一些随处可见的硝石硫磺,在来河间的沿途,她便命许志臻随时收集,就是以备这种敌众我寡的局面。不过她所研究出的这种火药却有一个最大弊端,就是只能制造一些光火效果,杀伤力微弱。用于首战能给敌人一个措手不及,然而一旦敌人摸出门路,便形同鸡肋,这与后代改良的炸药不能相提并论。
而之前隐藏于城镇的士兵,则是为了能秘密遣散城中百姓,此城早在三日前便是一座空城,为的就是引羌兵进入,再关门打狗。
“艰难的是后面,羌兵挟势而来,定咽不下这口气。”韩文殊眼中锋芒闪过,但下一刻,她眼前一黑险些晕厥。
“将军!”许志臻慌忙上前将她扶住,为了打响这一仗,她从昨晚开始便未合眼,冷锋过后,难免面显疲惫。
“将军,您怎么了?”许志臻急问。
“无事。”韩文殊撑着他的臂膀站直,手扶额头,有些虚弱道:“许是太累了,之后的事便由你全权处理吧,本帅要去歇歇。”
“将军放心吧,剩下的交给末将就好。”许志臻定定道。
望着韩文殊离去的背影,他心中担忧,自从出征以来,这位自己最敬仰信任的少帅便愈发阴郁,即便笑着的时候,仿佛眼里也渗着忧伤。
总有不好的预感。希望是多心了吧……
……
晋成六年三月十五,沛国公刘邦回朝。
身为两朝元老,官至宰相,却在先皇驾崩之时,自降以卜师身份前往泰陵为先皇守灵,当时轰动了整个大秦,朝野上下,一片震惊。如今事成后回朝,一路上百姓夹道欢迎,嬴珩更是以皇帝之姿,亲自出城相迎,以示对沛国公的尊敬。
刘邦的车驾在离长安还有三里时,他便不顾刘盈反对,下车亲自驾马前行,到了长安城外,远远就能看见皇帝的仪仗,他便下马步行,一眼望见正中端坐的嬴珩,刘邦撩衣下跪,高呼万岁。
“沛国公请起。”嬴珩雍笑着从椅上站起,走到刘邦身前,伸手将他扶起,语意关切道:“沛国公这三年辛苦了,朕甚是挂念。”
“臣不敢当,为先皇守灵,为大秦祈福是臣应该做的。”刘邦悠悠开口,低沉的语气让人听不出他是何心思。
嬴珩雍容笑了一下,用极淡的语气,说道:“沛国公谦逊,朕设了宴席,今晚朕要好好犒劳一下众卿。”
皇帝所说是:众卿。而并非卿。
刘邦布满皱纹的眼角不禁抽动,下一瞬,他便叩拜谢恩,嬴珩始终笑着,却毫不吝啬那笑容中的冷厉,略一抬手,随行宫人便扬声宣布:起驾回銮。
韩府的暗卫送往河间的密信中,除了寥寥述了一句“沛公回朝”外,还书了一句话:二子定一月后大婚。
韩文殊看到这个,心境极为平静,她本就对刘如意无情,起初因强占了这具身体与这个身份,还对他抱有一些愧意,只道是夺走了他心爱的人,如今事情真相大白,既是两人恩怨已了,他能寻到真心爱他之人,也是一桩幸事。
只是他所结亲之人,乃是萧何之女,萧刘二家盟上加亲,嬴珩想要撼动,恐怕难上加难。
与密报一起送来的,还有两道战报,一道来自大漠;一道来自五泉。
大漠这边,十万大军仍在与匈奴僵持,两边兵马隔山相望,匈奴人不侵犯一步,而韩信也按兵不动。玉门关除了每日都弥漫在无形的硝烟中,其余一切井然有序,这么多天下来,将士们杀敌的心早就磨得差不多了。
而五泉递来的信报,则是出自丰庆军,这队人马总算绕开了滑坡的山石,大军马不停歇,已赶至五泉,再有五日便可与韩文殊会合。
得知这个消息后,韩文殊总算可以松一口气,这些天下来,她虽然面色平静,心中却着实担忧。火药之计只能用一次,羌兵既知她来增援,自然也再没隐藏的必要,韩文殊命麾下将士扎营于桐城,与武川遥遥相望,两相一对比,实力悬殊不言而喻。
武川三面环山,却只有与桐城相邻这一面一马平川,这场战役若真正打响,几乎不需要什么计策,地势平坦的环境下,双方只是比拼实力与士气,银羽军骁勇好战,但羌人自幼长于马背;银羽军任何一人都可以一敌三,却架不住对方人多势众。
“五天,只有挺过这五天,便可有一拼的资本。”韩文殊望着远处武川紧闭的城门,喃喃自语道。
许志臻站在她身旁,看向她所看的方向,“将军若是担心,不如先撤回桐城。”
凤眸闪过一丝冷然,韩文殊轻轻摇头,“你觉得有哪个以讨伐为名的军队会躲在城中?难道要让羌人骑到头上,撬开我们的城门吗?我军如今只能胜在气势,一旦撤兵退后,便会打击士气。”
韩文殊转头向他,定定道:“我便是要撬开他们的城门,攻下武川,收复其余三城。”
“木吉卡有十万大军,我们只有三万人,攻城恐怕有些艰难,敌人单就躲在里面做缩头乌龟,只守不攻,便可安然无恙。”许志臻担忧地道。
韩文殊目光坚定,遥望前往,“木吉卡不会一直缩在里面,我唯一担心,便是五日内他举兵出动,五日一过,丰庆军与我三军会合,五万精兵我不信攻不下武川。”
看着眼前之人志得意满,许志臻心中才稍稍安心,虽然仿佛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但韩文殊还是原先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
入夜,韩文殊褪下银甲,着了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