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关风月-第6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着的,可是你不觉得让他自己掐死已经萌芽的爱情更残忍么?既然这样,不如干脆不要让种子发芽……”
接下来他们两个似乎进了房,再听不见了,辛夷出了一身冷汗,靠着墙壁坐在地板上,捂住了脸。
真丑陋,真难看,辛夷。
他想着,摸出了那张一直没有扔掉的精美的名片。
☆、悔不当初
楚意清和秦书雪都上班去后辛夷给虞颜打了电话,很快,虞颜就亲自来了,带了签约书和律师。
解释商量合同用了很长时间,午饭就在楚意清家里对付了,辛夷亲自下厨,虞颜这样一个对食物极其挑剔的人也没有挑刺儿,看辛夷的目光终于有了点儿温度。辛夷看到了,却在心里苦笑了一下。当初,为了讨顾文琦欢心,他在厨艺上花的心思不亚于专业厨师。
下午,双方终于不再对合同有任何异议,辛夷在乙方后面郑重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是现在就跟我走?”虞颜挑着眉问,辛夷摇了摇头,“明天可以么?”
“好。明天上午十点有人来接你。”虞颜依旧是那么干脆,转身就走。
送走虞颜,辛夷想了想,下楼去买菜。晚饭很丰盛,饭桌上辛夷向楚意清夫妇传达了自己要工作的意思。听说他签了SEG,楚意清和秦书雪又各自表达了自己的关心,确定合同没有问题,工作期间一定会保重身体之后,再看辛夷坚定的神色,终于不再劝说什么。
晚上睡前,楚意清来到辛夷的房间,跟他说了很久的话,又给了他一张卡,让他不要委屈自己,记得时常回来。辛夷拒绝了那张卡,说虞颜已经给了他很多钱。他把手术费用还给楚意清,同样也被拒绝了,推让了一番无果,辛夷只好寻思着以后寻个机会还给他。仿佛看穿了他的想法一般,楚意清笑着揉乱他的头发,“小笨蛋,想什么呢。你刚进公司总要跟人打点好关系,花钱项多得是,我这边又不急。怎么,还能跑了你不成?”
辛夷这才释然,又问:“意清哥,能抱抱我么?”
楚意清微微一怔,马上就笑了,把他抱进怀里,揉着他的头发,“这里就是你的家,受了委屈尽管回来。”
辛夷轻轻地点了点头,楚意清放开他,看他躺下去,这才给他关了灯,带上门。
SEG是贺家产业下的一部分。
贺家的产业其实主要在国外,这些年来才进军国内,于是遣了少主贺祈禹过来。
跟其他几家娱乐公司大不相同的是,SEG有更为严格的练习生制度。许多娱乐公司为了尽快回收资本让艺人能够赚钱,签下艺人之后进行简单培训就立马出道了,SEG签下的人却都要进行一段为期不短的培训,比军训更为严苛。
在这里,完全遵守着弱肉强食的自然法则,没有出道的练习生就是食物链的最底端。
住宿环境……很像是高中的宿舍,六人一间。不过比高中宿舍差的是洗手间并不是配着宿舍的,而是在楼层的尽头有一间公共洗手间,一个公共淋浴室。练习生大楼共六层,一楼是水房超市等基础设施,二三楼是练习生宿舍,四楼是隔音教室,器乐和声乐的教室都在这里,五楼是舞蹈教室,顶楼则是影视教室,图书室和教导老师办公室。
辛夷入住练习生宿舍的第一天没有来得及跟舍友相互认识,因为白天的十点多宿舍里的人都在上课练习。而辛夷,收拾好东西之后,又被叫到了虞颜的办公室。
辛夷走进办公室的时候虞颜正在看文件。这个男人,眉梢眼角都透着妖异,却又张扬而凌厉,怕是从来都没遇到过挫折的天之骄子。
虞颜看完手中的文件才抬起头来看他,开口说话也是直截了当:“之前说好,你现在这个名字是不能用的,得另起个名字。是你自己起,还是让公司给你起?”
原来是这件事。辛夷,这个名字还是母亲起的呢。如今竟是要埋藏起来了么?辛夷心下悲怆,暗自叹了口气,说:“就叫……”目光落到虞颜办公桌的文件上,看到了印章,“就叫朱砂罢。”
“朱砂?”虞颜顺着他的目光看到印章和印泥,笑了一声,“你倒是随便。”
“朱砂法火色赤而主心。挺好。”
“主心……嗯,我知道了。下去罢。”
“虞总监再见。”辛夷退出来,顺手带上门,又确认门关好了,这才转身下楼。
很多艺人用本名出道,也有些用英文名的,当然起艺名的也不少。但是对于尚未出道的练习生而言,是没有资格提艺名的,公司现在就让他起名字自然……是让他再也不要用辛夷这个名字的意思。
辛夷,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只是朱砂。
辛夷死了。
这个时候,有另外一个人得知这个消息,呆住了。
顾文琦最近生意上出了点儿问题,问题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却最是麻烦。连着加了好几个班,回到送给连宇的那栋房子里,少年正在打游戏,音响开得震天,语音频道里队友的喊话声和骂声此起彼伏,这些精力充沛的年轻孩子们的声音好像箭矢一样投射在顾文琦疲惫不堪的脑袋里,引起一阵阵尖锐的疼痛。
他在沙发上坐下来,叫了连宇几声,都没有得到回应,歪过头从书房没有关上的门里看到他正坐在电脑前玩游戏。
看着少年的侧影,顾文琦不知为何,又想起了辛夷。
连宇跟辛夷不一样,这个少年充满了这个年纪该有的活力,健康,积极,活泼,甚至有点儿小任性,鲜活鲜活的,总有数不清的鬼点子和小笑话,跟他在一起仿佛自己也还是个少年似的。
而辛夷,总是神色淡淡的,连表情都没有多少,少言寡语,笑也浅浅的,除了安静还是安静,诸如大笑或者愤怒之类的神情从来不会出现在他身上,跟人相处更是始终都有一段不可靠近的距离感。寡淡得就像一杯白开水。自己居然也能忍受他这么……多……年……
顾文琦突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辛夷也……曾经跟他亲近,喜欢光着脚穿着毛茸茸的家居服窝在他的怀里用他好听的生硬给他念书,喜欢亲自下厨做一些精美的小点心给他吃,鼻尖上脸颊上偶尔会沾上蛋糕粉之类的,眼睛却亮亮的就像某种毛茸茸的幼崽。
辛夷会变成后来那样空洞的样子其实都是他的缘故,他让人轮了他……
想到这些,顾文琦一点畅快的感觉都没有。辛夷在医院里穿着病号服目不斜视地从他身边走过的样子跃然脑海,心反倒钝钝地痛起来。
辛夷为什么会在医院?想到这个问题,顾文琦开始坐立不安。
看了一眼还沉迷在游戏中的连宇,顾文琦拿起一边的西装外套又出了门。这个时候正在打游戏的连宇倒是注意到他了,大声地说:“文琦哥,回来帮我带零食回来!我要街拐角处那家的慕斯!还要怪味豆和薯片!”
顾文琦没有应声,直接带上门走了。
连宇的伤早好了,但被他撞坏的车还没有提回来,顾文琦打车去了上次那家医院,这次他没有去办公室问病人的病情,直接去了病房,然而病房里却并没有辛夷的身影。顾文琦又转了其他几个病房,依然不见辛夷的影子。
顾文琦莫名地心慌起来,拉住一名护士,指着那个靠窗的床位问:“这里的人呢?就是一个……长得很清隽的男孩子,二十二岁,看起来十七八的样子,特别安静的,叫辛夷……”
小护士上上下下打量了顾文琦一遍。顾文琦长得是很好看的,兼之一身成功人士的气息,小护士对他自然心生好感,于是问:“请问您是……”
“我叫顾文琦,是他的……好朋友。”
“哦……”小护士甜甜地笑了笑,“您请稍等,我帮您查一下。”
“那真是谢谢您了。”顾文琦跟着小护士走出来,看她一页一页地翻着一个厚厚的本子,顾文琦放在台子上的右手渐渐攥成了拳。
辛夷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更没有钱,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他能去哪里?
这时候,小护士终于抬起头,满脸的为难。
“真是抱歉……患者因为罹患胃癌,腹腔广泛转移,已经……”
晴天霹雳。
贺祈禹接到电话的时候,虞颜正在他办公室里。
“快别笑了,你这样笑真恶心。”虞颜别过脸去不看贺祈禹那张邪恶的笑脸,贺祈禹难得地没跟这个讨人厌的弟弟计较,问道:“我推荐给你的小东西怎么样了?”
“朱砂?”
“朱砂?改名叫朱砂了么?你给改的?”
“那孩子自己搭眼看见我桌子上的印泥随便起的。怎么?刚才你笑得那么恶心,莫非跟那孩子有关?”
贺祈禹双肘拄在办公桌上,笑道:“顾文琦去医院调查了。”
虞颜坐在贺祈禹办公室的沙发上,双脚交叠搭在前面的茶几上,一双狐狸眼里满满地都是讥诮,“哼,不嫌太晚了么?”
当然晚了,晚太多了。
自从偶然在医院见到顾文琦对辛夷的态度时起贺祈禹就开始动手安排了。贺祈禹这个男人很恶劣,他会花很多工夫去做一件事只为看别人一个小笑话,损人不利己的事他干的从来都不少,更何况这件事并非无利可图。
在贺祈禹的周全安排下,顾文琦所调查的结果只有一个:辛夷胃癌晚期,腹腔全面扩散,加之病人无求生意志,拒绝动手术,并在入院后不久逃离了医院。
至于逃到了哪里,就让顾文琦去查好了。
贺祈禹相信,比起盖棺定论的死亡答案,这种明知是必死无疑却偏偏留人一线幻想的情形更加折磨人,更加……有趣。
如他所料,顾文琦确是存在一丝渺茫幻想的。绝望里吊一丝幻想比绝望更令人绝望,此刻,这一丝幻想就正颤巍巍地吊着顾文琦的整颗心,把他吊在绝望的万丈深渊之上,时刻不得安平。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会到和辛夷一起居住了五年的那栋房子里的。那是辛夷买的房子,辛夷父母死后,他卖了自家的房子,买了这里,钱是辛夷出的,房子却挂在顾文琦的名下。
这里他已经很久不会来了,空荡荡的屋子里,安静得可怕。站在玄关处,他想起那次他揍辛夷,他吐血了,就在这个地方。
顾文琦死盯着那片地板,仿佛那里还有一片暗沉的血迹。
这是怎样的心情?他一直觉得,是辛夷毁了他的一生,所以无论他对辛夷做什么都毫不为过,可是为什么,他就这么死了呢?
他怎么能……就这样,轻易地,死了……
这间房子,五年来头一次落满灰尘。即便如此,仍掩盖不了那个人存在过的痕迹。
每一个角落都充满了一个叫辛夷的男人的气息,每个家具,每件用品,都是他亲自挑选的,壁纸是他喜欢的花色,桌布也是他喜欢的白色印花款,吧台旁的墙上一块墨绿色小黑板是辛夷从网上买的,上面曾经写过许多的爱语,现在……只有沾了粉笔灰的磁铁粉色黑板擦吸在那里。阳台上的藤椅和小几是辛夷最喜欢的地方,早些年顾文琦经常跟他抢那个地方,辛夷会努力地试图将他从椅子上拉起来,但只要亲他一下,他就会红着脸放弃,跑去厨房做很精致的点心来,还会泡各种红茶用顾文琦所不认识的各种茶具端上来。
顾文琦一件一件地回忆着这房子里的东西,包括浴室,他记得他们曾在这里做|爱,用各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