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关风月-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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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夷忍不住笑了起来。
大约是他的笑意里不相信的成分很明显,对方耐心地做了解释。原来,是顾文琦不要连宇了,他对连宇说他只是玩玩而已,好聚好散,他想要多少钱,只要合理,顾文琦都可以给他。
结果这说法惹恼了连宇。连宇的想法是:我都为你出柜了,跟家里都断绝了关系,我什么后路都没有了,你居然说不要我就不要我了?
两人起了争执,连宇威胁顾文琦要将朱砂是同性恋的事情曝光出去,结果顾文琦打了连宇。心高气傲的连宇也怒失理智,用顾文琦的脑袋碎了酒瓶。
顾文琦受伤入院,连宇则被判故意伤人罪。
男人话里话外的意思是,顾文琦对他辛夷一片深情,更是为了维护他而受伤住院,所以,辛夷应该去医院看望他,甚至——
不该再继续闹别扭了,乖乖回到顾文琦身边才是。
辛夷冷笑着拒绝了。果断地送客,辛夷回到钢琴前继续写歌,丝毫没有受到这个消息任何影响的样子。
明明,早已是路人了,不是么?
这个世界上,没有谁会永远在原地等着谁,更不会有人在被狠狠地伤害了之后还能够忘记一切,原谅一切,再跟凶手一起相亲相爱,就算有,也不是他辛夷。
顾文琦,在我的世界里,你早就死了。何必还要再诈上一回尸呢。
作者有话要说:还是存稿箱。
☆、新演员
新年之后,剧组重新开工。天依然很冷,对于《桃夭》来说,却是正好。
元宵节下的大雪开始融化,满地残雪堆积,那些背阴的角落里和南墙根下的雪堆积着,已经不再柔软,踩上去“咔嚓咔嚓”地响,像是无数细小的骨头在脚下断裂。
霍封修改了剧本。
剧本上公冶子闲死的时候是个大风的阴天,但是天气预报说这些天都是晴天。霍封认为,让公冶子闲死在这样一个化雪的天气里也很不错。
编剧方曈十分赞同,蹲在霍封身边咬着铅笔连连点头。
导演在修改剧本,剧组里其他的人都闲了下来,三五成群地聊天取暖。
陆烨裹着羽绒服站在太阳底下,一边晒太阳一边用手遮着剧本在看,任泽之倒是只穿了戏服,长身玉立地站在殿上,只见他一皱眉,使劲抽了抽鼻子,把优雅贵公子的形象轻易地破坏殆尽。
辛夷坐在一边的椅子上,身上穿着艳红的戏服,外面裹了一条厚厚的蓝灰色牡丹花的法兰绒的毯子,耳朵上带了个毛茸茸的白色耳罩,手里捧着暖暖的水杯,水汽扑在脸上,惬意得很。
辛夷微微仰着头,看见落雪之后湛蓝的天空。
雪是很脏的,没有空气中那些灰尘颗粒,就无法形成雪,每一片雪花的内心,都是一粒微尘。可偏偏是这种东西,却有着时间最干净的颜色。
大约,是因为雪净化了天空……罢。
想到这里,辛夷为自己无端的抽风抽了抽嘴角。
化雪天,很冷。但阳光很暖。屋顶上的积雪出现了断层,雪层之间露出了屋顶原来的颜色,屋檐上的冰凌映照着阳光,晶莹剔透,有水滴不断地汇聚在冰凌下方,成型,长大,滴落。
台阶被屋檐上滴落的水打湿。
辛夷就那样看着水滴一滴滴地滴落,入了神一般。
那边刚修改完剧本的方曈一抬头,就看了到仰着头的朱砂。
他安静地坐在那里,微微抬着头眯着眼,慵懒得像一只猫,却又有着天地同归的旷达,仿佛已臻化物之境,超脱三界之外。
“嗷~~~朱砂殿下~~”方曈再次发病,双手捧心,面条状瘫倒在地。
拿着笔改剧本的霍封霍大导演额头上挂下粗重的黑线,虽然已经不止一次地见过这女人发病的样子,还是恨不得踩黏地上这一摊二货。
当初拍着桌子死活不卖版权的骨气哪里去了?啊?
北方的春天很短,桃花一开,天就一下子暖了起来,剧组的工作也就越发紧张了。
《妖姬》中有着大量的桃花场景和意象,一些十分重要的戏几乎都是在桃花盛开的时节里发生的,所以剧组必须要赶在桃花的花期之内把戏拍完。
剧组来了两个小演员,剧组里越发热闹起来。
方曈一看到那两个小孩就“发病”了,尖叫着“嗷嗷嗷嗷,正太!萝莉!”就扑了上去,结果那小正太鼻子一哼,眼睛一斜,“怪女人。”
大家仿佛听到了“噗”的一声,有什么东西射穿心脏了一样……方大编辑泪眼朦胧。
“切,这么大把年纪了还学别人卖萌,真是无耻。”小男孩扭头对女孩子说。小女孩还算善良,笑了笑,说:“这你就不动了,女人不论多大年纪都是有一颗玻璃心的。”
“……不过,男人婆这种生物我没有接触过,原来也是有玻璃心的。”小女孩后半句话说完,方曈刚刚被治愈的心再次被粉碎。
小孩子都是恶魔……
因为要赶花期,剧组分成两组进行拍摄,那两个小孩子分别饰演小时候的桃夭和皇帝陛下,分到另一组去拍摄,方曈这才渐渐恢复生机。
不过这人大约是有被虐倾向,或者是太过幼稚,想要在那两个小孩子NG的时候狠狠地嘲讽一顿好把丢失的面子找回来。所以,方曈总是时不时地就去那边的小剧组里偷窥。
可出乎意料地是,这两个孩子年纪虽小,演技确实过硬的。霍封跟的是陆烨朱砂那边一组,副导演比霍封可是要好脾气得多,即使演员出了错也不会向霍封那样端着个喇叭跺脚打骂,所以方曈很遗憾地没能看到期待的场面,相反,倒是对那两个小演员慢慢地产生了好感。
后来,拍到男孩女孩在溪边盟誓的那一场。
男孩和女孩在桃树下折花玩耍,玩到后来,男孩跑到拱桥最高的地方,将手中一枝开得正好的桃花一挥向北,凛然道:“我叫李栿,是大晟的太子,将来要当皇帝的人。到时候,本殿必当挥戈北上,荡平夏寇!”
女孩子站在桃树下,皱着眉说:“可打仗总是不好的。”
“打仗就是为了不打仗!本殿将来定要一统天下,然后天下太平,再无战火,世世代代!”男孩子一本正经,说完,突然眉眼一弯,方才的气势陡然消散,仍旧是一天真烂漫的孩子。他朝着桥头的女孩儿跑过来,把手里的桃花放进她手里,说:“放心,等我当了皇帝,娶你当皇后。”
这里,小男孩把握不好神情和心理的转变,总是有些突兀,一连重拍了好几次。到底还是小孩子,男孩的神情越来越严肃,拍出来的效果也距离要求的越来越远了。
导演喊停,让演员先休息一下,想象该怎么演。方曈看见男孩蹲在桃树下抱着头,好像在哭。
犹豫了一下,方曈在“抓紧机会!时不我待!赶紧去发挥你的毒舌功罢!方曈!你就是冲田总悟!”和“哎呀!做人不可以太过分,要低调,要善良,那还是个小孩子,跟他一般见识做什么呀!”之间踟蹰了一会儿,醒悟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走到他身边了。
“那个……”方曈揉了揉鼻头,“你要是不会的话,我可以给你说说,哈哈,别看我这样,我可是这剧本的编剧呢!所以……所以说……”
“‘所以说,别哭了。’——你,是想这么安慰我?”男孩抬起头,笑得邪恶。
方曈忍不住嘴角抽搐,正想拂袖而去,却看见男孩的脸上虽然没有泪,但眼睛,确实是有点儿红的。
算了,不跟小孩一般见识。方曈蹲下来,随手拾起地上一截枝条乱画着,她说:“其实,不用着急的,你还小,演技不成熟也无可厚非……”
“可是,这也是朱砂第一次演戏罢?”男孩的声音里一下子没了刚才的戏谑,变得十分正经和严肃。
“啊?啊……嗯。好像是的。”
男孩子没有说话,抬头望向另一个剧组的方向,虽然隔着树林看不见,但他知道,那里,朱砂正在和天王陆烨演对手戏。
“朱砂是个天才,不过,天才也是要努力的。”方曈忍不住解释,“据说,在这部戏开拍之前,朱砂在不少于一个月的时间里,没有接任何工作,一直都在研究剧本,光是笔记就做了好几本。我曾经厚着脸皮跟他要了一本来看。”
男孩抬起头望着方曈,等着她的后续。
“说实话,我都没想到这么一本剧本可以被研究得那么详细。那已经不是一个演员在做的事情了,他不只是分析了自己要演的人物的性格,更是把所有跟他有关的人物都分析了,人物,情节,背景,走位,大到整部戏的思想和走向,小到一个动作一个眼神。我想,如果没有这些,他也是不能第一次站在陆烨面前就毫不逊色的。”
方曈转头看见男孩的脸色有些难看,她伸手揉乱了男孩的头发,笑嘻嘻地说,“Don’t mind。要知道,朱砂在出道之前,可是在SEG练习生大楼系统学习过将近一年的。”——作为文字工作者,要适当运用夸张手法已达到表达效果不是?
果然,小男孩的脸色好看了些,可马上,就又变了脸色,“你怎么就肯定我在出道前学习的时间比他短?”
方曈别开眼睛。
——总不能告诉你,我之前想彻底打击你,为了做到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而调查过你罢?
男孩的脸色在方大编辑的避而不谈中变得越来越难看,最后,从牙缝中挤出了两个变形破碎的字眼——
“变态。”
嗷嗷嗷嗷,小孩子果然讨厌!有人变身咆哮教主。
小孩子的戏份不多,几天就拍完了,结束的时候,两个小演员去找陆烨和朱砂要了签名,本来也想要任泽之的,可是任泽之的戏份之前结束,已经离开剧组了。
辛夷看着他们想起了孤儿院的孩子们,心中感慨颇多,面对两个孩子却没有多说什么,只说了“加油”这样的话。
男孩问了辛夷一些出道之前的事情,辛夷倒也不忌讳,却也没有什么都说,只捡了些之前作为练习生上课很辛苦之类的事情说了。
最后,两个小孩专门向方曈告别,居然还送了她礼物。这让剧组里的其他人大呼奇怪,纷纷怂恿着方曈拆礼物。
两个小孩却在这时偷偷地离开了。
方曈先拆了男孩送的礼物,一抽开丝带,一直毛毛虫就弹了出来,青绿的眼睛一下子就弹到了方曈眼前,一人一虫相顾无言了一秒钟,接着,剧组就响起了方大编辑惊天的尖叫,让人不禁想起刘鹗在《老残游记》中写的那样:“唱了十数句之后,渐渐地越唱越高,忽然拔了一个尖儿,像一线钢丝抛入天际,不禁暗暗叫绝。哪知他於那极高的地方;尚能回环转折;几啭之后;又高一层;接连有三四叠;节节高起。恍如由傲来峰西面;攀登泰山的景象:初看傲来峰削壁千仞;以为上与天通;及至翻到傲来峰顶;才见扇子崖更在傲来峰上;及至翻到扇子崖;又见南天门更在扇子崖上:愈翻愈险;愈险愈奇。那王小玉唱到极高的三四叠后;陡然一落;又极力骋其千回百折的精神;如一条飞蛇在黄山三十六峰半中腰里盘旋穿插;顷刻之间;周匝数遍。从此以后;愈唱愈低;愈低愈细;那声音渐渐的就听不见了。”
不过,方曈这一声百转千回的尖叫到了末尾,就变成了低低的呜咽,众人忙着劝慰,有人说这是男孩子恶作剧呢,别介意,别介意。
方曈渐渐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