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族:天使的陨落-第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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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川沉默。
“这个世界是不平等的。”艾晨那双清透的眼眸似乎要看到他的心底，“但未来会不同，世界的体系会被打乱，世界的规则将被推翻重来。平凡人有机会改变命运，得到吸血鬼福祉的人能征服世界。”
“如果有人不想改变呢？”何川问。
“那是未来。没有人能够阻挡时代前进的脚步。我们注定会成为世界的主人。”
“我们？”何川盯着玻璃后那张瓷娃娃般的美丽脸庞。“你们究竟是什么东西？”
“我，我是艾晨……你听我说，何川，未来……”
“闭嘴！”何川怒吼。“别提她的名字，别和我谈未来，你他妈的根本就不配！你不是我认识的第一个拥有无限生命的人。她走过的时光你永远无法比拟，但再长的时间也没让她失去自我，也没让她变成没有感情的生物。方哲确实拥有很多我们没有的东西，但他知道权力意味着责任，而不是把自己当作——世界的主人。”
好像有什么东西哽在何川心头，酸涩得眼中聚起泪水。
他忘不了寒歌在雷电暴雨中走下创造者神庙的一幕，她是黑暗之子，但黑暗也不能剥夺她对方哲的挚爱。
他忘不了关灯后的黑暗里，方哲压抑而痛苦的吸气声。“我不能失败。”就凭这一句话，他愿意追随他终生。
“但是，你们……”他盯着囚笼中的吸血鬼，“你们根本不能理解我说的东西，你们只想得到……不，是攫取这个世界！任何挡了你们道的人都会被除掉。你们的残忍不是时间造成的，而是你们生来如此。”
“你不是她，就算有相同的脸庞，你也不是她。”这是何川不得不承认的现实。
如果眼睛是灵魂的窗口，何川没有在吸血鬼的眼中看到他寻找的那个女孩。那是周奕成的眼睛，不，也不是周奕成。它就是它，是那个何川无法言明的东西。艾晨死了。吸血鬼拥有她的记忆，却永远不能理解那些记忆后的灵魂。
“你会后悔的。”吸血鬼慢慢坐回椅中，手掌交叠着放在身前。
“不，你错了。”何川摇头。 “还记得去年C城危机时我是怎么和你说的吗？你应该记得吧，我们站在走廊上，你让我放了罗兰·特尔维。”
吸血鬼嘴角的肌肉微微抽搐。它知道，何川认出了它。那时的它，用的是周奕成的身体。
那句话是这样说的：“哪怕押上我的一切，我也要让你们付出代价！”
深夜里的一场暴雨，冲刷了里约热内卢的贫民窟。婴孩的啼哭，母亲的抚慰，沉睡者的呓语和呼声，都在潮湿溽热的白色水汽里蒸腾发酵。但越向深处走，那属于夜的独特的杂乱声就消失了在棚户区的深处。
很静，静得让人齿寒。
几道身影不时在小巷中滑过，悄然无声。若是有人无意中闯入，便再不会有人知道他的下落。
这片废弃的建筑就是一处禁地，不能说，不能靠近，甚至连想一想也不敢，只怕那魑魅魍魉会在梦中伸出干枯的爪子，把自己拖入烈火燃烧的地狱。
吸血鬼巡弋着它们的领地，一遍又一遍。
当它们再次出现在这条小巷时，雾气的中央浮现出一道耀眼的光的轮廓。但它们速度实在太快，一念之间已到近前。光芒中探出一只洁白的手，轻拂之际，黑暗的身影迅速化作一片尘埃。
生与死之女神，来自卡东神族的艾尔琳，周身笼罩在神性般的光辉之中。她解开深蓝的斗篷，让光焰彻底释放。在她光芒触及之处，曾经纵横远古世界的神军，从薄薄的雾气中走出。
陪伴她而来的是她的侍女、雪峰女神阿雅莉丹，她拥有东方信使的血统和睡眠女神的天赋，她的歌声正如某位古代哲人所言，大音希声，有言语无法形容的美妙。
婴孩不再哭泣，母亲露出恬美的睡容，所有不属于夜的声音都沉寂了下去。
但这片厂房中，一些在漆黑中行走的身影察觉了异常。它们想发出示警的啸鸣，却发现有一种东西隔绝了所有的声音。混沌之神阿泊迈着轻盈矫捷的步伐，流金铠甲闪耀彼岸世界的华光，他左手拔出“怒海之刃”，它黑如炭精，又纤薄如纸。
藏身于黑暗中的吸血鬼向远古之神的后裔扑来，可以生生剥开水牛胸膛的手指，触到的却是一片人形的烟尘。混沌之神的幻影一分为四，刀锋掠过，几个头颅滚落地上。他向着黑暗中另一个光影竖起手指：四。
来自东方神族的山地精灵纵声大笑，踏着被毒藤绞杀的吸血鬼的尸骨大步前行。暗红的火光沉闷燃烧，那是已死的吸血鬼在世间最后的证明。
阿雅莉丹的歌声回荡在每一个灵魂的深处，吸血鬼长老毕兰克在刹那的恍惚中停下脚步，他的手离盛放创造者装置的箱子只有不到一寸，死神拜罗狭长的双眼在暗寂中浮现，吸入生命的气息。
毕兰克的双眼瞥向拜罗眼中的银色流光，脑中闪过最后一个念头：创造我的彼岸生灵，为何不肯赐我一缕灵质？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卷比较长，今天更完后，还剩一万六千字……下一卷差不多吧。所以……两章是不可能到本卷的结尾的哈哈哈哈（作者喵是嚣张的）
公布新的敏感词，“太/安”。能有人告诉为什么吗？
☆、谈判的结果（不用想了，寒歌放假了…））
午夜零点，静默声波笼罩在西雅图Cedar街上。五点咖啡厅24小时营业，暖暖的光线下，只有一个老人坐在角落。神族议会议长埃博身着昂贵的银灰色西装，恹恹地看着面前空着的咖啡杯。两分钟后，方哲走进来，在他对面坐下。
埃博打开面前的文件夹，把照片一张张重叠着放在桌上。创造者装置、吸血鬼，以及里约热内卢藏身处内袭击计划策略图——纽约、伦敦、北京……世界重要的大都市都是它们袭击的目标。
然后，老人取出银翼戒，放在最上面，问：“阁下，您对这戒指了解多少？”
方哲一笑。这是他为谈判给出的最后期限，但真正的谈判才刚刚开始。乙先生曾教导他说，谈判，是因为你受制于人；判断的结果，取决于你手中筹码的分量。
埃博已经摆出了筹码，他想要讨价还价。
“拉斐尔。”方哲说。一个词已经足够说明问题。
老人的肩头向下沉了沉，仿佛想要摆脱压在身上的重负。“那您相信‘诸神之神’的时代还会回来吗？”
“我信不信并不重要。您信吗，议长阁下？”
“不，属于‘诸神之神’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就算神也阻挡不了命运的脚步。”一分阅尽世事的苍凉，从埃博的苦笑中滑过。“佩银翼戒者已经存在了很长一段时间。最初，他们人数很少，也没有影响力。但亚特兰蒂斯的陨落后，一种迷惘的，充满自我怀疑的情绪产生了。是否应该追随古老神明的脚步，才能找回过去的荣耀？”
“异族必须向前看。”方哲说，想起天帝玄石的话。
“您说得对。”老人表示同意。“有位智者曾经说过，若是寻找过去，又何必前往未来。”
未来。方哲咀嚼着这个词，觉得意义非凡。
“离开亚特兰蒂斯后，神族建立第四王朝。第四王朝期间，银翼崇拜开始在二十六大神族中悄然蔓延。君王图托曾一次性下令处死三十二名出身显赫的神族成员，银翼崇拜由此转入地下。到了迈林统治时期，对于‘诸神之神’的时代是否重临的讨论再次浮出水面。预言团曾打算召集一次神圣预言，但阿若娜夫人拒绝参与，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埃博接着讲述。
“一直以来，神族尽力掩藏这个秘密。只要佩银翼戒者不做出太出格的事，我们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神族血脉珍贵，需要爱惜。但今晚，我下令逮捕了十一名佩银翼者，以后还会更多。我这样做不是因为神族害怕人类的武力，而是因为他们威胁了我们共同存在的根基：未来。这个世界的未来。”
灯管发出“咝咝”的声响。窗外的街道上连一辆车都没有。渐渐地，又飘起了小雨。
“阁下，您是在告诉我，佩银翼戒者才是我们共同的敌人？”方哲问。
“至少目前如此。”埃博点头。“我并不是说从此人类和神族就能和平友好地相处，时间会告诉我们这个世界最终会属于谁，但不是现在。现在，我们，神族和人类，都不能保证能够彻底击垮对方，都不能保证战争不会把世界推向毁灭。既然这样，神族和人类何不维持现状，直到——”
“直到什么时候？”
“直到它必须打破的时候。”埃博坦然说道。
谈判终于到了关键的节点。寻找吸血鬼固然重要，但那是C城特案组长该做的事。作为集团的决策者，方哲需要评估事态的恶性程度，做出及时有效的应对。谈判的目的是为了探询神族议会的底线：他们与银翼党的立场是否存在分歧，人类在其中可以获益多少。
埃博给出了明确的回答：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这是方哲想要的结果。虽然集团中有一个共识：人类和异族终有一场决战。但未来是那样微妙，蕴含着无穷变数，就像自己曾被预言的死亡，命运却在举枪的刹那，意外地转了一个弯。
也许人类和异族能在未来的发展中找到第三条路。
“看起来挺公平。”方哲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很高兴我们达成一致了，阁下。”埃博如释重负，站起身，系上西服上衣的纽扣，又看了看时间：“十分钟后，移交工作就会开始。您会拿到您想要的东西，祝您今晚睡个好觉。”
谈判终于结束了。
离开五点咖啡厅，稀薄的雨点打在车窗上。劳斯莱斯驶入冰冷的夜色，合上眼，方哲让黑暗与宁静包裹自己。但呼吸，心跳、血液被心室泵出的汩汩流动，都在封闭的车厢中放大，在这些声音的背景中，还有另一个东西，嗡嗡鸣响。
方哲的头又开始疼了起来。
何川工作了一夜，烟缸里积满烟头，咖啡壶倒在一边。他时而在笔记上涂涂画画，时而低头沉思，丝毫没有注意晨光已经降临，透过薄薄的窗纱，照在图书室内一片狼藉之上。
段小懋早已坚持不住，趴在桌上睡得正酣；夏添占据柔软的浅绿底水仙花磨砂皮三人沙发，怀抱靠垫沉浸梦乡；猫倒是醒着，踹着小爪蹲在电脑的出风口边，眯缝着眼趁人不备就去动动鼠标。
何川在笔记本上写下心中所想，伸手去抓杯子。杯子里空空如也，他抱怨了一声，眼角的余光瞟见一个人影，抬眼看去，原来是方哲，刚从外面回来，穿着浅灰色外套，一脸疲惫。
“别吵醒他们，咱们出去走走。”方哲微笑，顺手揉猫的脑袋。“小波，别装了，我知道你在刷微博。”波尔卡听了，连忙踹开鼠标，一本正经地舔起爪子，表明它其实真的只是一只猫。
雨后的空气浸透了泥土的清香，嫩草的鲜绿令人赏心悦目。猫拖着尾巴跑过小径，何川活动僵硬的肩颈，重重吐出肺中的浊气。方哲脸色苍白，时不时用手按压太阳穴。
“老大，现在应该去睡觉。”何川知道他的头痛症最是顽固，一发作起来就很难缓解。
“睡不着。”方哲摇头。“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