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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小桃红-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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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公公顿地阴下脸来。
  忽记起鸾枝的来信……呵,想不到祈裕这厮,吃里扒外。
  沈砚青暗自冷笑,面上依旧不动声色道:“许是公公看错,那原是贱内。十一月下旬才成的婚,哪里是甚么玉娥?”
  “哼,你休得给我打马虎眼!那丫头我是定然要活捉的,想当初恁狠的踢我两脚,害得咱家几日都屙不出尿来,待抓到她,怎么踢的怎么还回去……我宫中事儿忙的狠,沈二爷若是不肯交人也罢,把你那个姨奶奶送予咱家也行!反正都是南边过来的,弄去床上都一样!”宁公公尖细的嗓子里放出狠话。
  彼时的宫中太监,有很小时候被人割了的,有成年后贫穷末路下自宫的,但见着满后宫敞胸露…乳的女人,心中想而不能,那权势大的,便时常趁着办公差在外头养私宅逛妓院,逼着妓…女给自己舔那肮脏萎缩的残物。
  这哪里是玉娥那样一个娇弱的傲骨女子能够消受得起?更何况是鸾枝……好个龌龊的太监,竟恬不知耻的肖想那个只属于自己的女人!
  沈砚青凤眸间的笑意顿地冷肃下来,默了默,拱手歉然一揖:“实不相瞒,既是从草民手中救出来,断没有再送回火坑的道理。不过草民会将公公之意带回,那玉娥姑娘若是肯同意继续服侍公公,草民后日便带她来京,公公看是如何?”
  “放肆!”一根铜黄烟杆在圆桌上狠狠一掷,宁公公刷地站起来,咧着黄牙森森道:“姓沈的,咱家若不是看在五爷的面上,今日如何也不肯出来……你、你等着吧,小德妃吃沈家的药滑了龙胎,这是铁板上定钉的事儿。皇上不动你,那是咱家替你求的情,你莫要给脸不要脸!来人,回宫!”干瘦的身子佝偻着,头也不回地出了雅间。
  易舒桓追了两步追不上,连忙跑回来劝沈砚青:“好容易才请来的…贤弟为何……左右不过是个妓…女,不值当贤弟这般……哎…”
  沈砚青兀自捺着脾气,回了易舒桓一礼:“今日多有得罪,还望兄台谅解。只在下也是有妻子姊妹之人,那伤害良家妇女的事儿,委实做不出来。这厢便先告辞了,他日定然摆酒谢罪。”
  言毕长袖一拂,一道天青色长袍蓦然下了楼梯。
  料不到沈砚青还如少年时候桀骜不羁,易舒桓大话早已放出,此刻自是惶惶然不安,哈着腰问角落的白衣公子:“爷……您看?这人是可用不可用…”
  元承明冷笑着勾了勾嘴角:“骨气是有…可惜太傲,还须磨上一磨。”
  把杯中茶水饮尽,一盏空杯顿地往桌面一扣。
  易舒桓浑身便打了个冷颤。
  ……
  长街上人来人往,密匝匝热闹得不行,魏五打着马车举步维艰,口中忿忿然道:“个狗…日的死太监,阉了他还不肯安分!…不过爷,你既是不肯与五皇子为伍,孟夫人那边又为何让少奶奶去打听,左右不都是皇子吗?”
  好个奴才,难怪他一下午眼神里尽是‘甜蜜’的同情。
  晓得魏五早上收了小翠一双袜子,一整天得色个不行,说甚么脱袜子就暗示着上床睡觉,小翠那是想他回去伺候各种。沈砚青有些没面子,然而又不想对这个大莽夫解释鸾枝信中的藏头诗,只冷冷瞥了一眼:“你偷看了?”
  魏五这才恍然自己说漏了嘴,见少爷脸色冷冰冰,只当他嫉妒自己夫妻恩爱,不由浑身打了个激灵,支吾道:“呃,不是…没没!奴才就是想看看少奶奶,像、像不像小翠那么含蓄……不是故意戳少爷的短儿……哎,女人嘛,谁让少爷您出来时弄得太‘狠’,伤了少奶奶的心!”
  越说越囫囵。挠着头,又看天又看地。
  “这是最后一回……以后再私自翻阅她的信笺,不怪我把你派去外地,看你与小翠如何团圆。”沈砚青却也不真计较,他心中也暗自掖着得意呢……倘若不是那般的疼她一次,谁晓得她会不会舍得给自己写信。
  左右鸾枝这些天闷醋也吃够了,便想着晚上突然回去给她一个惊喜,再把误会同她说清。那样可恶的女人,怕不是她又要伸出小拳头又恨又气地捶打他,彼时他定将她小蛮腰儿一揽,褪下她的长裙狠狠扔去大床之上……这次要从后面要她一回,小别胜却新婚,今晚定要好好疼她个够。
  因又道:“那五皇子剑芒毕现,若能成,他日必辉煌腾达;倘若不能,则摔得十分惨烈。你我一届商人,又何必淌这滩浑水?那七皇子却不一样,且不说我尚未求他,只他中间隔着孟夫人一层,今次便算还了上一回救小少爷的那桩人情,两厢里并不相欠。”
  魏五恍然点头:“啧,和你们这些人物交道,条条框框儿太多,想得甚累!不如回家抱小翠痛快!”
  正说着,已经走到盛云衣庄门口,沈砚青便替鸾枝挑了一见水红色圆领斜襟的刺花小窄袄,爱她从丰…胸往盈盈腰谷处勾勒的一弯婀娜;又着魏五也给小翠挑了件新衣,让店铺小厮顷刻发往宝德县沈家。价钱自从卖画的积蓄里扣除,并不贪公中半分银子。
  主仆二人一个满面喜滋滋,一个兀自装得清风淡漠好不正经,正把马车蹬蹬地往城门口方向赶。哪儿想,才拐了个弯,前头忽然杀出来一队京衙,二话不说,便揩着他们的臂膀押进了囚笼——假药入宫,祸害皇家龙脉,这可是杀头的干活!
  还过个甚么年?
  那残壁旧砖墙,铁窗稻草铺,冷衣馊饭食,灰鼠洞中钻……等到鸾枝不情不愿被老太太逼来探监的时候,都已经是大年夜了。彼时沈砚青一贯清隽的面庞上已然一片儿青茬,看她的眼神,简直把她恨至了骨头里。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一切的一切都是沈二一厢情愿的意…淫,他已经入狱了。。。(… …)
  下面就轮到玉娥姑娘上场闹腾了吼吼……枝枝你挺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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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玉鸾怨1

  老太太迷信;一场佛事唱至腊月二十九已是第三天;沈家老宅祠堂大开,媳妇们从早到晚跪坐在蒲团上沐着香火经文;都已是十分疲惫。
  不远处的望钟楼上;祈裕一袭群青色翔云长袍在风中飞扬,正把手上的西洋镜往祠堂方向漫无目的地扫量。
  那陈旧老屋里香火袅袅;迷蒙光影下;只见一道道金黄袈裟在人前来来去去。女人们端跪坐于蒲团之上;或悲或喜的素脸儿;或红或白的嘴唇儿;就好似六道轮回路上一片片等待超度的空魂;听僧侣化那前生的孽、道今生的债、祈来生的福……阴萋萋的;无端看得人心中发悚。
  随从原邵问:“爷;这西洋镜功夫如何?”
  “不错,听说五皇子平日最喜新奇,想必会喜欢它。”祈裕有些兴致索然地皱了皱眉头。
  正待要把西洋镜放下,却忽看到人群末端一袭浅绿色素花圆领大袄的鸾枝,那般空洞地坐着,梳一髻桃心,插一支银簪,旁人都把眼睛虔诚闭上,只她却独独睁开,一个人闲看香火流转。
  呵,怎么能够忘记,这样一个倔硬的女人,她哪里肯轻易信服命理?
  祈裕忽地兴致又起,将西洋镜对着鸾枝打量起来。看到她今日难得穿了身及膝的小宽袄,软软的跪着,露出裙下纤巧一握的牡丹小鞋儿,那鞋面上缀一缕兔毛,浮来浮去的,勾的人去抓……
  只觉得哪里的弦儿一刻间绷紧,祈裕又把镜筒对准了鸾枝的胸襟……他已经很久很久,或者从来没有对哪个女人有过这样的触动了。
  明明隔着老远的距离,却好似她娇…满满的的乳…儿就在他镜片之下,他伸一伸手就能够把她一起一伏的盘扣解开……里头藏着的是什么呢?他触过的,特别的软和热,只是那时还不及这样饱满,那时她还是个执拗的青果儿呢,碰一碰她都会发抖……
  阴险的小脚老太,为了让她肯安分,却把她养成个吃烟的女人了。初嫁时的格格不入,至如今终于与老宅的陈腐渐融为一体,凭生出一股不爱挣扎的慵懒。却更有一番味道。他简直可以想象,她在尝完烟之后,那懒懒的胴…体被沈砚青压在身…下娇…喘时是何等的销…魂。
  可惜,他怎么没有先把她尝过一回……都道女人对自己的第一个男人总是一辈子难以忘却,倘若那时他决意要她一次,她如今可还会对自己形同路人?
  祈裕冷冷勾唇笑了笑,长眸里掠过一丝幽光:“便宜了沈二……这个女人,爷来日定要睡她一回!”
  原邵眯眼看了看不远处的祠堂,心中奇怪,楼月那丫头恁的风骚入骨,爷睡了她多少回也不见动心,怎生得却偏偏对二房的念念不忘。
  自己把西洋镜拿来看了看,却看到假山后藏着的玉娥,眉头便皱起来:“爷…,听姓易的说,二少爷又托人往宫中递了一份状纸,把咱们红街也顺带告了…,听说罪名是贩卖少女。”
  哼,好个沈二,破罐破摔嚒?送进牢子里了还不肯安分。
  眼前浮起沈砚青俊逸面庞上一贯似笑非笑的那抹冷蔑,祈裕步子一顿:“他以为京城是咱们宝德县么?孟安国想拆红街多少回,连片屋瓦都办不到,凭他一个二瘫子,又能逞甚么能耐?且关他几日,让爷先把女人痛快要了再说。”
  走两步,又把西洋镜拿回来:“这个不送了,你给五皇子换个前朝的凤凰璞玉雕就是。”
  “是。”原邵拱了拱手,想了一会,莫名有些不放心:“…爷,逃出来的那个女人就在下面,可要把她抓回去?就怕她守不住口儿,把这批买来的其他姑娘也暴露了。”
  “在我们眼皮底下还有甚么不放心。她心里头不是惦记着老二嚒?由她搅和罢,等搅和完了,再寻个机会把她送与宁公公……太早送过去,那老太监反而不知感谢,个老龌龊!”祈裕冷笑一声,背着手下了钟楼。
  ——*——*——
  祠堂里香火迷茫,一场佛事已经做完,高僧把圣水递予老太太。烟雾缭绕之中,老太太端坐在高位,两边按次序坐着家中的老老少少。这是个阴盛阳衰的老宅,放眼过去,除却三老爷沈明达、四少爷沈砚琪,其余的全是女人,表情冷木,各怀心思。
  一杯清透的圣水沿次序喝过,碗边稍许红印,那是连做法事都不忘涂口红的姜姨娘留下。鸾枝微微皱了皱眉头,移开位置,抿了一小口。
  “咳。”老太太一声不轻不重的咳嗽打破寂静。
  许是嫌她喝得太少,又或者是震慑她刚才的睁着眼睛。
  鸾枝只得闭起眼睛把剩下的都抿下去。动一动身子,人也活了过来,这才察觉骨髓里又开始虚虚痒痒……最后的这一场佛事太久,耽误了吃烟的时辰。不过她已经减了一半的量了,一定得继续忍着。
  门外头围拢着看热闹的家仆们,见状纷纷窃窃低语起来。
  假山后程翊便得意地指了指鸾枝:“瞧,我见过她!那天爷去看你,她就躲在角落偷偷看你来着,还让我不要对别人说!…大家都说自从她进了门,宅子里就不安生了,所以老太太才多让她喝了一口圣水,她必然就是我们爷新娶的姨奶奶了!”
  他的推理很正确,起码一直滞滞观望的玉娥莫名没那么忐忑起来。原来她竟也晓得自己,沈公子竟然也没有瞒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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