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桃红-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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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不是才被送进妓院的良家闺秀。
“起来说话。”沈砚青取过座椅上的及膝长褂,望女人的身上一掷:“叫什么名字,又因何被人蒙药至此?”
女人接过衣裳,不经意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胸衣几时已然开裂,里头娇…颤…颤的乳…儿半隐半现的,顿时羞得双颊儿通红通红:“谢公子。”
咕咕——
一声空腹轻鸣,赶紧捂住小腹不敢再出声。
沈砚青眼梢一瞥,指了指角落的红木食盒:“里头有汤,拿了去吃。”清冷低沉的言语,只对那一副春光目不斜视。
女人讶然抬头,刚才惊惶之下未曾细看,此刻才发现眼前的公子凤眸冷峻,鼻梁英挺,虽端坐于轮椅,却一身凛然清气如那画中人物。当下越发羞赧,取过食盒,只是怯生生望沈砚青身边一坐,自动隔开一掌的距离。
“小女名叫玉娥,乃是江南人士,月前和丫鬟去山上拜庙,糊里糊涂被人套了头,醒来便来到这里……和我一起被拐来的还有不少南边女子,亦都被卖到了这条街上……呜呜……”口中说着,因想起昨日在长街上被护院汉子轮…番糟蹋的清白,又心碎得哭将起来。
那眼泪就像断了线的透明珍珠,连握勺儿的小手也止不住地颤抖。
香汤从碗中溅溢,不堪回首的炼狱一幕。
耳听着玉娥嘤嘤低泣,沈砚青眼前不由浮现出鸾枝晨间的那一袭水粉裙裳……怎生得一样的年纪,却是个天上地下的作派?
一个进了青楼,拼了性命也要保全清白;一个呢,与人在外头偷欢,回来还能做得出那般镇定安然,染了胭脂、画了眉,一口一个“妾身晓得还是少爷好”……呵,天下怕不是也只她一个会做戏的女人。
那食盒中的汤香浓四溢,明明不想喝它,却偏生对它忽略不去,沈砚青一时心中愠脑,只挑眉冷笑道:“那么,你家乡何处?”
玉娥瞅着公子一瞬间的冷肃,以为哪里说错了话,越发惴惴不安:“小女子家中尚可,兄长从军边关,弟弟在家中待考,父亲家风甚严,如今哪里还有脸面再回去辱没家门……呜呜,承蒙公子大义相救,今生情愿给公子做牛做马服侍公子以为报答……”
倒果然是个好人家的女儿。
“那倒不必。”沈砚青细细凝了玉娥半刻,伸手撩开车帘:“先去二院,暂且安置到老程那里。”
“好咧,听爷的。”魏五回头扫了一眼,口中闷声应话。因惦记少奶奶还在家中等候,当下越发加快了速度。
少爷平素对女人一贯性情冷漠,也就是这女人命好,偏生得与少奶奶有一丝相似,倒有幸被她逃出生天了。
“迂——”马车很快到得二院,魏五勒住缰绳。
这二院乃是沈宅的偏角废院,已有百八十年的历史,因位置偏僻,平日里几无人住。二少爷去年救下一对落难的逃荒夫妇,便将这院子暂送与他们打理。
那夫妇三四十岁年纪,带着一个八…九岁的孩子,丈夫是个瘸子,妻子是个哑巴,夫妻俩很是勤快干净,被派在下院里做着一些粗活。
孩子却生得耳聪目明,很是讨喜得紧,沈砚青给他改了个名字叫程翊,平日里有空也教他识字算数。老远听到马车声便笑嘻嘻地迎了出来:“主子爷好。”
乖巧地给沈砚青扶轮椅。
魏五扶着玉娥下马车。
夫妻俩正在烧水洗碗,察觉动静赶紧擦净了双手迎出来。见少爷身后立一个杏眸泛红,怯生生低泣的娇俏女子,不由有些局促不安。
老程问道:“二少爷……这、这是……”
沈砚青挑眉一笑:“被拐带的女子一个,恰被她拦住了马车。暂且放你这里歇着,过几日打听了家乡便送她回去。”
“诶诶,少爷您真是菩萨心肠。”老程自是不无二话,赶紧对妻子手势,让过来帮忙搀扶。
那院子虽收拾得很是干净,却免不了清陋破旧。因着要节省油灯,四方屋檐下一片昏昏暗暗,一个是瘸子一个是哑巴、还有一个古灵精怪的小男孩,怎么看都是道不出的鬼异,看得玉娥心中越发萋惶可怖。
只是拽着沈砚青的袖摆不肯松手,嘤嘤切切的哭道:“小女子的性命如今就是公子您的,便是给公子做牛做马亦是心甘情愿,求公子不要……呜呜……”
程婶子很为难,依依呀呀的只是劝抚。
魏五等不住了,奈何这女子白净清弱,又实在可怜得紧,想了想便皱眉叱出一声:“救都救你了,如何要求还这么多?我们少奶奶还在家中等着少爷用饭呢,这怕是得磨叽到什么时辰?”
那嗓门浑亮,唬得玉娥哭声一滞,泪眼婆娑中凝了沈砚青一眼,见那清峻脸庞上果然微有些不耐……不由想起方才喝过的那钵香汤。
原来已有家室…,他夫妻间应是互相爱极吧。
又想到自己的坎坷,如今娇贵身家不再,只不过是人嫌人弃的妓…女一枚,当下心生怜苦,嫩…白指尖一松,沧凉凉福了福身子:“谢公子大义相救,代小女子向少奶奶谢罪。”。
“不必惊惶,他们都是难得的淳朴人家,有甚么需要尽管开口便是。”沈砚青默了默,看着女人暗夜下的摇曳娇影,心中无端生出些许烦乱。便从怀中掏出五十两银票交与老程,兀自扶着轮椅出了院子。
满脑子挥不去都是鸾枝的笑靥红裳……可恶,明明不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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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鱼儿乱
鸾枝亲自炖了汤熬了粥,从太阳下山就在家中等待,等了许久却不见沈砚青回来。正巧老太太唤她打牌,便让桂婆子提着灯笼一道去了上房。
几个老姨娘陪着,一边儿唠嗑,一边儿玩牌,倒也很是其乐融融。
老太太显得心情不错,保养得宜的老脸上满是笑意:“你在家可有玩过这个,头一回就这样厉害。”
鸾枝在白牡丹房里伺候的那两年,时常看一众的姐儿爷儿们玩牌,自然不是十分陌生。但这话她是不会说的,只是谦虚笑道:“是老太太教得好。”
老太太瞅着鸾枝粉扑扑的脸颊,见她今日气色与昨日真个判若两人,心中越发满意,庆幸这次没有放手让李氏去张罗媳妇。
依旧还是夸奖鸾枝:“还是你聪明,学得快。趁着年轻,今岁与砚青努力一把,赶明年也给他生个聪明的小子来。”
几个老姨娘闻言指尖一滞,那看向鸾枝的笑眸里不由添了几许苍涩……如今竟然连老太太都鼓励姨娘生孩子了。
恨苍天为何让自己生不逢时,落得个一生无子,徒然在世上空空来也空空去。
鸾枝脸色微微有些凝滞,不是说等她孙子病好了就放自己自由吗,怎生的又巴望自己给他生孩子?
笑了笑没说话。
楼月端着茶盘子递过来,见少奶奶表情有异,转了身,便很不屑地嘀咕了一句:“瞧,姨奶奶的身份还真当自个是少奶奶了,给她生孩子她还不乐意,难不成还想勾引旁的什么人?”
知道楼月姐姐心里正嫉妒少奶奶和表少爷说话呢,春画赶紧拉拉拽拽道:“快别说了,被二奶奶发现了。”
鸾枝只当没听到。这会儿也不知道怎么了,明明早上都好得差不多的鞭伤又开始隐隐的抽痛起来。摇摇头努力让自己清醒,将一颗麻雀挑出去:“二饼。”
老太太便晓得鸾枝还是不肯安心,暗自怪自己说多了嘴……看不出这样一个十五六岁的丫头竟然好生难哄,都不知是该庆幸给孙子找了个头脑清醒的好帮手,还是应该怪她的冷情决意。
把那二饼捡回来,牌子一推:“糊了。”
鸾枝打了个哈欠,骨头里痛痛…痒痒的,越发坐立不安,只是努力迎合着笑脸:“又糊了,还是老太太厉害。”
老太太瞥见她眉梢眼角的倦怠,晓得她必然难受了,便顺水推舟道:“看你,怎么好好的又精神不济起来。罢罢,怕是你丈夫也该要回来了,你在我这里挑两个丫头,让桂婆子带着一道回去吧。”
那骨头里就好似蚂蚁在唆着咬着一般,明明感觉不是很清晰,却让人忍不住的难受。鸾枝歉笑着给各位姨娘赔礼:“是身体忽然有些不舒服了……本来没事儿了,怎么到了这个点儿又疼起来……我明日定然好好陪各位长辈打牌。”
老太太很是体恤道:“那镇痛的膏儿本来就是有时效的,既是还没好全,便回去继续泡着吧。答应了的事情就须得要做到。一会儿少爷回来了,记得好生伺候着。”
隐…射的言语,这是在提醒自己快点儿圆…房呢。鸾枝面不改色地福了福身子:“是,妾身晓得自己的本分。”
言毕站起来,向身后站着的丫头们走过去。
那一排儿大小丫鬟婷婷玉立着,俏生生,娇滴滴,哪一个都不逊色。
鸾枝走了两步,在楼月跟前站定,状似无心地问道:“随便哪个都可以吗?”
老太太心中了然,也有意要替鸾枝长长威风,便眯着眼睛含了口烟嘴:“你看上哪一个,尽管挑哪一个回去伺候罢。”
“是。”鸾枝屈身谢过,微抬起下颌凝了楼月一眼。
那双眸潋滟,只是笑盈盈不说话。
楼月咬着牙齿,心中又恨又紧张。眼瞅着自己过年都要十七了,若是能够继续呆在老太太的房里,将来许配的时候身价还能高些儿,说不定就能配给表少爷当头房姨奶奶;倘若是去了二房,怕就永没有升天之日了,便是将来真当了姨奶奶,也只是给那个冷冰冰的瘫子二爷。
当下越看鸾枝的笑脸便越怕越恨,怕她故意挑选了自己,误了自己前程,那垂在袖中的手都握成了小拳头。
鸾枝看了一会,却只笑笑着转过身,点了春画和一个叫作梨香的小丫头儿。
这府里个个的眼睛都长在脑门上,自己岁数本来就不大,没理由去找个老气横秋的,徒然找气受。
“就你们了,看着清俏俏的,讨喜极了。”鸾枝抿着嘴角说。
“二奶奶好。”春画调皮地眨了眨眼睛,很开心。
梨香十二岁,有点小腼腆,见二奶奶笑盈盈地看自己,羞得都不敢抬起头来。
老太太也很满意这样的选择,便叮嘱道:“如今二房里就鸾枝一个奶奶,你们几个都要把她当做是正经主子伺候。若是谁伺候不周,不怪老太太我这边惩罚。”
楼月脸色暗暗一沉。
“是。”春画吐了吐小舌头。
主仆几人便一路谈笑着回了竹岚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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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空空的,沈砚青还没有回来,只门前屋檐下的两只红灯笼泛着幽暗光影。
桂婆子一看来了两个乖巧小丫头,就晓得自己今后的日子怕不如从前了。也不敢继续再张狂,很是利落地替鸾枝张罗了洗浴的热汤,又削进去两片陀罗香膏儿。
春画脱下鸾枝外层的苏绣小袄,新娘子曲曲婉婉的身段顿时便赫然于摇曳的烛火之下。
怎生得少奶奶的身体与自己不一样?
为何她胸前的两个桃子那般盈…颤颤?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