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凰诀-第2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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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延拓,我已是慕容修文的妻子,你这么做,我本分也不会领你的情!”玉潇然身不能动,眼睛却死死地盯着龙延拓,奈何他却无论如何再不肯看她一眼,只漫不经心地看着霜因。
霜因一手紧扣玉潇然脉门,另一只手轻轻一挥,一卷黄色的绢帛便落在了龙延拓手中,她声音冷冽:“签了这降书!”
龙延拓接过降书的动作优雅从容,仿佛那不过是一卷再普通不过的布匹,微微低首去看那写了字的绢帛,丝毫未曾在意玉潇然杀人般的眼神。
玉潇然见龙延拓丝毫不予理会自己,转向霜因:“霜因,你家主子一向心高气傲,不屑那些歪门邪道,就算你真的因此为他取得了天下,你可知道,如他那般心高气傲的人,取天下靠的都是真本事,若他知道这天下时这样得来的,他可会心安?你这是将他推上不仁不义的绝路!”
她的话,果然奏了效,霜因浑身一顿,面色不禁白了白,似在迟疑,良久之后,她冷笑一声:“你果真是巧舌如簧,看来,我是不应该给你开口说话的机会了!”
霜因话音刚落,便瞬间抬手点了玉潇然的哑穴,只听龙延拓似极为不耐地掏了掏耳朵:“早就该如此了,这女人实在是聒噪地惹人厌烦!”
“少废话,快签了这降书!”霜因冷哼一声,不知是因为玉潇然的话,心情已经烦躁了极点,还是已经失去了耐心。
龙延拓大致看一眼降书,而后毫不迟疑,修长的指尖放入口中轻轻一咬,便沾着血迹在绢帛上留下龙飞凤舞般的几个大字,而后再也不看一眼,轻轻一甩,便将绢帛丢进了霜因脚下,声音淡淡:“还有呢?”
他必然知道,霜因的要求不会如此简单。
此时心中最为震撼的,就是玉潇然的,在龙延拓毫不迟疑地签下降书之际,她眼中的清泪,便不自觉地掉了下来,她本以为,在这个男人心中,天下胜过一切,但在此时此刻,她方知,她错了,错的一塌糊涂,她甚至在他拿刀降书的那一刻起,她还在怀疑,在这个男人心中,必定会舍她而取天下,以至于那一刻她虽有心阻止,但是内心深处,却依旧有一个自私地想法,希望他能够舍天下而取她,但这一刻真正来临之际,她才知道,自己错的有多么离谱。
佛曰: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但是,尽管她不愿意承认,她也知道,霜因以她为要挟,那么龙延拓,或许是凶多吉少了,陷入疯狂的女子,从来是不是这么轻易地就能打发的。
宿命是如斯残忍,在她大彻大悟的那一刻,却不曾留给她诚心悔过的机会。
她想,她这一生,是要完了,不仅如此,她更是害了他的一生,她,的确是个祸害。
龙延拓虽未向她表达过要救她的只言片语,但却以实际行动,来告诉了她一个残忍的结局,这个男人给她的爱,从来都是霸道地不容商量的,他一步步侵入她的内心,硬生生地挤入她的生活,到最后,竟又抢嫁给了一个她无法承受的结局。
果不其然,只听霜因冷冷道:“自废武功,自断手筋!”
她说罢,一把锋利的匕首,便“铮”地一声刺入他面前的山石中,入地三分。
匕首入地,却仿佛深深地插入了玉潇然的心脏,泪眼模糊间,她看见他拿起那把锋利的匕首,颔首敛眸,放在手中细细地把玩。
☆、第三 十六回 恨不能死生相随
龙延拓抬起头看向霜因:“朕死后,你放了她!”
“你放心,为了我家主子,我也会留着她!”霜因声音冷冽,“但是,若是应天帝不配合,霜因也不介意玉石俱焚!”
此刻,玉潇然心底剩下的只是无边的恐惧,从小到大,她心中有兴奋有愤怒有难过有幸福有悲伤,或许会有那么一点点害怕师父,或者是某个人,但是,却从来没有像今日这般恐惧过,她怕那个傲慢得不可一世的男子突然消失,她怕他今生再也无法对她露出妖娆邪魅的浅笑,她怕她再也不能看见那算计一切的邪肆目光,她更怕,一转眼,所有的过往全都烟消云散,化为满目齑粉踪迹全无。
龙延拓听完霜因的承诺,似也不怀疑她话中的真假,紫色的长袖微动,伸出修长的手指,毫不犹豫地点上自己丹田处的大穴,只见他面色一白,一口鲜血,顺着鲜艳的唇角,汨汨流淌下来,衬得他浅笑的容颜,犹如绝美嗜血的地狱之花,他单手撑于身后的岩石,似用了极大的力气使自己站直身体,紫色的衣衫无风自动,飞舞不止,任谁都知道,这是内力汹涌外出所致,自废武功和内力,无异于剥皮抽筋,但至始至终,他妖冶且精致的容颜上的神色,都未变过分毫。
玉潇然口不能言,身不能动,眼睛直勾勾盯着那流淌不止的鲜血,不知是鲜血映衬还是因为她双目充血,她本如墨的双目,刹那间通红如火烧,口中银牙紧咬,仿佛下一刻,就可以碎成一地齑粉,化为满嘴的苦涩。
霜因似也被龙延拓的决绝而震惊,她眼底似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但也不过时一瞬间,便被狠戾之色所埋没,她声音不似方才那么冷,但依旧是毫不留情:“应天帝果真是爽快人,今日,霜因是打心底里佩服皇上,但各为其主,霜因也是无可奈何!”
“多说无益,你只需做你该做的!”龙延拓唇间鲜血不断,衣衫依旧飞舞不止,内力源源不断地外泄,想必是痛苦不堪,他说话的声音,却依旧漫不经心,他面上的表情,亦依旧是浅笑如花般妖冶,下一刹那,他便拿起手中锋利的匕首,用最后的内力控制匕首飞起,如风拂大地一般精准地掠过他的手腕处。
玉潇然看见,极细的红色的血丝,仿佛冬月里灿烂凄美的烟花,自他手腕处散开,那本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白皙素手,宛如断落的风筝一般,缓缓地自半空中垂了下去,而那把锋利的匕首,因为失去了控制,“叮”地一声掉落在地,恍然间,她仿佛听见,心脏碎裂的声音。
“回头崖下是万年的岩浆,跳下去必定尸骨无存,但是,应天帝,斩草除根,为了我家主子,霜因不得不委屈你了!”霜因的声音,好似一把无情的冷箭,戳穿人的肌肤,刺断人的肋骨,插进人鲜血淋漓的心脏,“请!”
龙延拓脸色惨白,浅笑的唇畔依旧带着鲜血,他一步步走向悬崖边缘,终于舍得回眸再看她一眼,他眼底含笑,眼神深邃,妖冶的瞳眸倒映着她泪水模糊的容颜,他如墨的长发被崖底冲起的热浪高高扬起,嘴唇微动,他的声音如散落在天边的云烟,缥缈不清,他说:“然儿,有缘再会!”
玉潇然终于与他有了眼神的交汇,刹那间如同救命稻草一般双目圆睁,她再不敢掉落一滴眼泪,她怕他看不清她眼神之中所要表达的意愿,她的双唇因为害怕而不住地颤抖,可至始至终,她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她所想要表达的一切,都只能通过眼神,她哀求他,她恐吓他,她劝阻他。
她说:龙延拓,我求求你,不要跳下去,我愿意和你同生共死。
她说:龙延拓,你若敢跳下去,我今生今世都不会再原谅你,此后生生世世,我与你,永不相见。
她说:龙延拓,不要跳下去,这一次,我会老老实实待在你的身边,管他什么风言风语管他什么恩怨情仇,过去的是非,都一笔购销,我们从此,再不分离,只要你,留在这里。
只可惜,她想表达的再多,却依旧阻挡不了,他纵身一跃的身影。
他在她千百回转的目光之中倾城一笑,眼底是无法抹去的决绝和洒脱,灼热的气息围绕在他周身,带起他飞扬的衣袍和墨发,他足尖轻点,便倾身而下,紫色的身影犹如崖壁之上的一抹霓虹,瞬间便消失在崖顶,飘渺归去。
玉潇然怔怔地看着那消失在崖顶的最后的绝美身影,只觉内心血气一阵上涌,丹田之处一阵灼热的气息上下翻滚不息,一口鲜血喷出,发出一声无比凄厉而绝望的惨叫:“拓——”
她声音带着久沉死寂的嘶哑,穿透了整个山崖,回响在四方山石嶙峋的林间,惊起了飞鸟,震动了走兽。
她这一声惨叫,带着体内压抑许久的真气倾泻而出,竟硬生生将霜因撞飞来去,她以摆脱束缚,便毫不犹豫地向着崖顶飞奔而去,三步两步并作,飞身而下。
崖底的热浪冲出,仿佛寸寸肌肤都被凌迟一般灼痛,泪眼模糊间,她哪里还能看到龙延拓的身影分毫,她身体不由地下坠,她却觉得此心无比地畅快淋漓,结束了,终于要结束了。
然而,下一刹那,她只觉腰间一紧,下坠的去势便戛然而止,她反应也不慢,单手在腰间一扣,虹争便提在了手中,她想也不想,对着那缠在自己腰间的丝线便是一剑,岂料缠着自己的也并非凡物,两物相撞,只发出“嗡”得一声震动,顷刻间,她便被人从半山崖下提了上来,落入了一个温暖却又让她陌生的怀抱。
她并不睁开双目去看来人,便知道他是谁,能够有如此精准的缠绕力道且能与虹争相抗的至宝,非末刢莫属,而末刢的主人,不是慕容修文又是何人!
她身形一闪,下一刹那便灵巧的滑出了她的怀抱,形如鬼魅一般越过他,直直向山崖冲去,未曾迟疑过分毫。
慕容修文先是一愣,未曾想此刻她内力和速度竟然如此骇人,顷刻间眼底便闪过未明的痛色,下一刹那便身形一闪再次拦截在了她的面前,声音沉痛:“潇然!”
玉潇然却恍然不觉,看也未曾看他一眼,再次一动,便又躲过了慕容修文,如此一来,距离边缘只有一步之遥。
慕容修文双唇微抿,长袖一抖,虹争便刹那间再次缠绕上了她的腰间,轻轻一扯,便将她拉了回来,再次厉喝一声:“潇然!”
玉潇然被拉回原地,似也不恼不怒,再次越过他向着悬崖边缘飞去,如此来来回回数次,去了被截回,截回了又去,慕容修文所幸身形一闪,堵在了她面前,闪电般拿起她手中的虹争,一把捏着剑尖对上自己的胸口,一改温润如前的面色,眉目决绝:“你若想死,可以,先杀了我!”
玉潇然的脚步一顿,愣愣地抬起头,顺着剑柄看向剑尖,他因为紧握虹争而被割裂肌肤,鲜血顺着剑身流淌而下,滴滴答答地落在了地面上,触目惊心,她却心思紊乱,眼神如迷雾一般散乱,似有些神志不清。
“主子,主子……”被玉潇然汹涌的内力震成重伤的霜因从一侧踉踉跄跄爬了过来,跌倒在慕容修文脚下,扯了扯他的袍角,“主子,你不能死,霜因……霜因已经帮你取得了这天下了,你看!”
她说着,便将手中带着的降书举起,眼神期切地看着慕容修文。
“放肆谁准你这么做的!”慕容修文眉头紧蹙,盯着霜因厉喝一声,抬手去将那降书拂开,却不料,一把竟拂了个空。
只见玉潇然一手持剑,一手抓着那降书,动作细腻,似在端详,又似在沉思,眼神不断转换,良久之后,她手腕一动,虹争便收了回来,她上前一步,将手中的降书塞给慕容修文:“天下,你的,别让我失望!”
慕容修文浑身一顿,看着她转身离去的背影,眼底光芒不断闪动,悲伤、沉痛、绝望、寂寞、凄凉,但惟独没有得手天下的喜悦,她寥寥数语,却不知,他却已经无路可退,她说,天下,你的